第185章 有时软弱（2/2）

可那一点飘忽，都被那男人的一句“大侠”给打碎了，他不是什么大侠，没办法像话本子里一样，挡在所有人面前，解决一切问题。或者就连话本子里，那些主角的故事里，也往往死了很多很多的人。

故事里牺牲的人从文字的间隙里流过去了，可现实里，留在他衣服上的血印子已经干涸泛黑了，却依然触目惊心。他原本也许拥有一个不好也不坏的家庭，一个不那么温柔不那么美丽的妻子，可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将近半个月的逃亡，让阮北仇身上的气味也变得陌生了，可阮青竹还是试图从中嗅出一点熟悉感来：“老爹，我好像有点想扬州了。”他有点想扬州的戏台，有点想扬州的湖水，有点想扬州的风，和……还没有踏进这场血雨腥风的自己。

阮北仇心里一酸，他知道，这些日子，一面要担心自己的安危，一面要应对超出他能力范围的事情，珠珠一定非常不容易。七年前他被迫离开，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支离破碎的含喜班，和差点被人拉去唱粉戏的儿子，那时他曾暗暗发誓，再也不会丢下他一个人。

可如今，这誓言，也不知是破了，还是没破。他看着远处还在搜寻幸存者的李莲花，心情复杂。阮青竹被他抬头的动作惊醒，自觉现在还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连忙站起身来，继续救人。

等城里的救援告一段落的时候，李莲花看见的就是已经靠在柱子上睡着了的阮青竹，他走到近前，发现睡梦中的人手还在微微抖动，能捏出漂亮的兰花指的手，此时布满了伤口。虽然在场的众人都没有好到哪里去，可李莲花还是忍不住蹙眉。

“找到了一家医馆，还有些药膏，先给他擦擦吧。”李明莺从后面走了过来，手上提着一大包草药，幸存者是救了出来，但不管是启明石痋留下的毒素，还是被坍塌的建筑砸出来的伤势都还需要治疗。

阮北仇从客栈仅剩的门里走出来，看见中间正要交接的药膏，神色莫名：“我把后厨清理出来了，可以煎药，我不通医术，就不打扰你们了，这药我来上就行。”

李明莺看了李莲花一眼，见他没有说什么，就把药膏递给了阮北仇：“我看过了，是好药，就是涂上之后可能会有些痒，看着些让他不要挠。”说完，就提着药草往里走了。

她一动身，李莲花也亦步亦趋地跟着，路过阮北仇时，拱了拱手。等两人都进了后厨，李明莺才叹了口气，带着些笑意揶揄他：“小花啊，你这路可不好走啊。”说什么不通医术，有李明莺在，他打下手还不会吗？分明是不想把儿子留给这头拱白菜的猪。

哦，阮北仇叫那孩子珠珠来着，那就是自家的小猪放出去拱了白菜了。

李莲花自然不知道她心里的促狭，只是听她提起阮青竹，眼底又忍不住泛起点笑意，含笑看了她一眼：“多谢前辈关心，只是我也并非头脑一热的人。”当初几乎失去阮青竹的情形的确太过让人失措，可后来他并非不能退回师兄弟的位置，可是他不愿。

因为他不愿，所以这条路，除非阮青竹后悔，没人能逼他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