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番外:活在当下(2)(2/2)
桑觅站在他身边,用手指比划着他又直又宽的肩膀,视线徐徐往下,她不由自主的便起了坏心眼子,想去摸一摸他的腰。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皮囊那么好看?
桑觅其实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她也没打算去想这个。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着,她眼下还没腻。
春去冬来,成婚几载,他们一同辗转于青州、望京……
往复循环,好像已经一起做了许多许多事。
也许以后,他们还会去做更多的事情,一起度过更多的下雪天。
日暮时分,谢择弈做好了两道白灼青菜,一份红烧鱼,还将鱼头炖成了汤。
他将菜端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给桑觅盛了一碗重新熬煮的白粥,以及一碗鲜浓鱼汤。
桑觅对白粥视而不见,捧起了小碗鱼汤。
她扫了扫桌上的几个菜,咽了咽口水。
正准备喝鱼汤时,才有点儿后知后觉。
“是不是有点多了?”
谢择弈无所谓地说道:“可能有点多了,我想着万一我师父他老人家心血来潮回来吃饭,到时也不至于让他饿肚子。”
“他看上去身体还不错。”
桑觅回着,抿了一口鱼汤。
她咂吧砸吧嘴,回想起自己数个时辰前,与杨景宣的一面之缘,莫名想到了桑大人。
他们都是披着草席,也透着与众不同、沉稳老成气度的男人。
眉目神情,显着百折不挠,刚且不折的气息。
桑觅隐约知道一些,这是阿姐以往说过的士人风骨。
谢择弈嘛……其实和他们有点不一样……
他平日里就说,他不爱读书来着。
他的气息,和所有的男人都不一样。
桑觅有种发现了谢择弈身上某种大秘密的惊喜感。
她放下小碗,抬眼瞄他。
谢择弈给自己盛了粥,发觉桑觅在盯着自己看,于是停下了手中动作。
“怎么了?鱼汤有什么问题吗?”
“呃……”
桑觅回神,连连摇头。
“鱼汤,很好喝。”
她停了停,匆忙转开话头:“我是想说,想说你师父……我以为,他一直在青州……”
谢择弈有点不信她的说辞,自己盛了一点尝了尝。
的确没有什么问题。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我师父他向来在东州活动吧,四处为家,傲上不辱下,三教九流的人都可往来,交友广泛,其实我在扬州也生活过半年,那时候跟着这边的农户学种地,受益良多,厨艺也是那时候练的。”
桑觅忽然又想到了些什么。
“如果,如果他真的死了,你会很伤心的吧。”
谢择弈摇头。
“生死有命,各有定数,我师父让我出了门,若是知道我因为他的死亡而悲戚难过,或许会对我感到失望。”
说罢,他定定地看着桑觅,接了一句:“觅儿,人终究会死的。”
桑觅半懂不懂:“你也会死吗?”
谢择弈一派坦然地说道:“活着若得圆满,死则死矣,何足惧也。”
何为圆满?跟她待在一起就是圆满。
他从来都不是个害怕死亡的人。
桑觅仍是略显不明,一时没有接话。
谢择弈说:“比起死亡,更可怕的是离别。”
“我不会让你死的。”
这下,桑觅很快回答了他。
她怕他听不见似的,说了一遍不够,又说了一遍。
“我不会让你死!”
谢择弈有意含糊其辞,索性耸了耸肩:“如今的情况,我倒是每天都在想死了算了,他们不让我死啊。”
“我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假的死,我是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桑觅捏紧了手中的竹筷,一脸的认真严肃。
谢择弈默了默,说:“我也知道觅儿的意思。”
如今的他,私自离开望京,什么护卫都没带,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可只要有她在,他好像确实有着十足的安全感。
觅儿还能妙手回春,什么病痛都可以治好。
如何没有安全感呢?
谢择弈明白,她其实舍不得让他死。
这就是被爱的人,有恃无恐吧。
他现在根本不怕有人行刺他。
真好啊,觅儿这么爱他……
他自顾自地感动时,桑觅握着筷子,敲了敲面前的小碗。
“你死了,谁给我煮鱼汤?”
“你死了,今天的碗谁洗?”
“你死了,天冷了谁给我暖手暖脚?”
接连几个不许他死的理由说出口,谢择弈一阵哑口无言。
“……”
他轻轻笑了笑,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好好,我不死,我会和觅儿一起,长命百岁的,等我老了,也能每天给觅儿煮鱼汤。”
桑觅对这种回答,还算满意。
不想再谈什么死不死的话题,埋头继续吃饭。
与此同时,嘟囔了一句:“我才不要天天喝鱼汤……”
谢择弈心满意足地笑,对她偶尔的别扭心知肚明。
没有否认与拒绝,就是认同与答应。
她没有反驳他的话……
所以,觅儿也想要和他一起,长命百岁。
——
桑觅与谢择弈吃完饭后不久,简陋的乡郊屋舍便有了人来拜访。
来人是个素衣妇人,从一头毛驴上翻身下来。
带了一封杨景宣的书信给他们。
妇人自称姓马,得了杨景宣的吩咐,打县城里来的。
她收了银子,将在接下来的时日里,为杨公看顾屋舍,打扫房间。
谢择弈拆开信封,内中信纸上,草草几笔,寥寥数语。
杨景宣言简意赅地表示,他怕他在望京城这些年,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饿死这里,故而在县城里给他找了个可供支使的嫂子,照料衣食起居。
如果三天后,谢择弈还在屋舍,他们将会再见。
谢择弈收好信,了然一笑。
不论两位师父在县城做些什么,他们始终都有自己的事情可做。
扬州眼下的琐碎与平淡,才是他们的生活。
风云诡谲的望京不是。
杨景宣待他,到底没那么断情绝义。
既如此,谢择弈又哪里来的脸面,将他拉回早已脱离的囚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