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2/2)
卫国公也听过朝中私底下的一些揣测,说是皇帝给公子忱下了毒,所以,公子忱出宫后,身体就康健了。原本他多少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皇帝有亲生的儿子在,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把皇位拱手让给废太子的儿子。
皇帝现在几乎每隔三日都会让太医去请平安脉,他看过脉案,公子忱的身虚体弱,随时会病重不治。可顾大姑娘连首辅的命都抢回来了,怎么可能救不了他
而今,他算是明白了。
都是局。
当初是顾大姑娘送他回京的,也许从那个时候起,顾家就已经站了队,就连那桩赐婚也是他谋来的。
好一手瞒天过海,公子忱果然狡猾。
短短数息间,卫国公想到了许许多多,直到一声“衙差来了”的惊呼,他猛地捏紧了玉板指,右眼皮直跳。
围在二楼的戏客一轰而散,又通通被衙差拦下。
他们是在附近巡逻的五城兵马司,是听到来往在叫嚣着香戏楼有人杀了官,赶过来的。还没有踏进包厢,他们就见到了龚海。
龚海是五军都督府的左提督,统管着五城兵马司。
他们哪怕不认得公子忱和卫国公,也认得出龚海。
“无事,”龚海嗓音低沉,“只是喝多了,你们下去吧。”
喝多了
外头那一滩一滩的血,衙差又没眼瞎。
不过,连龚提督也只站在包厢门口,里头的人想必极贵。
衙差只当自己眼瞎,匆匆告退。
和衙差一起进来的长随冲进了包厢,高喊着:“老爷!”
“老爷,您没事吧!”
他跟往常一样,在马车里等着,也就是去解了个手,回来就发现香戏楼里里外外围的都是人,他挤都挤不进去,只听他们说有个官老爷死了。
见宋首辅满身是血,他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我没事,我已经好了。”
“别动,我给您拔针了。”
长随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自家老爷太阳穴上的针,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龚海回首看向包厢,眸光落在顾知灼的背影,她侧身而立,只能看到覆着面纱的侧面,长眉入鬓,英气十足。
从前他只爱那种娇弱不堪的花儿,尤其喜爱他们满脸是泪,哀哀祈求的模样。
如今瞧着,这等英气十足,又骄傲自信的女子,说不定会别有一番滋味。
他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朗声笑道:“顾大姑娘,你这面纱还戴着做甚,不如取了,也让我瞧瞧比之青衣又……”
一个冷到不像话的声音陡然响起。
“秦沉,丢下去。”
下一瞬,秦沉疾步而出,一掌抓向他,龚海抬手格挡,秦沉比他更快了一步,直接揪住了他的衣襟,从包厢里拖了出去。
龚海武将出身,能走到如今的位,身手肯定不赖。
但他到底是五十多岁的人,三两下就被秦沉压制,提着衣襟压在二楼的栏杆上。
龚海惊叫出声:“大公子!”
“丢下去。”
他对上了一双淬着冰的眸子,有如黑暗中的鹰,仅一眼就让他从心底兴起一股寒意。
谢应忱!
龚海面色大变。
他如今的地位,说是把着京防都不为过,谢应忱若想夺了储位,怎么敢得罪他。
“你敢……”
声音还在喉间,秦沉伸手一推,把他从二楼他丢了出去。
他双目瞪大,惊叫着坠下,“砰”的一声摔在厅堂的圆桌上。
圆桌顿时四分五裂,连带着龚海又重重地跌在了地上,狼狈不堪,身上的胫骨痛得他冷汗直流。
卫国公看得瞠目结舌。
龚海这些年确实荒唐,可是,他手上是有兵权的。连几个王爷都不敢轻易开罪他,昭阳公主明面上在和他抢那位青衣,可好几次,她都会主动退让。
就算是龚海先出言不逊,公子忱也太过冲动了。
秦沉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走了回来,站在谢应忱身后,探头去看。
顾知灼的心神全都在银针上。返魂三针,拔针和施针一样难,一不小心就会前功尽弃。
她压根没在意发生了什么,没去看,也没去听。
每拔出一针,顾知灼就交给晴眉,晴眉会用火烧过银针消毒,然后放好。
等到三针尽数拔出,顾知灼揉了揉自己发酸的手臂,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说道:“您回去记得好生修养,不能喝酒了,也不能吃生冷之物,米面也要煮得软和些,至少得养上三五年,最好喝上七天的稀粥。至于失的血就没办法了,您让太医来开张养生方子吧。”太医最擅长太平方了。
她一一叮嘱着,首辅也认真听了,连连道谢。
“我就不送您了。”
宋首辅印堂的死气已经完全散去,不会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