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礼物（2/2）

第六个是一个洋娃娃，会自己眨眼的洋娃娃，如果方竹六岁的时候收到这个娃娃，肯定高兴得不得了吧，那个时候这种娃娃可抢手了，同班同学里谁要是有一个这种娃娃，都得抬着头走，可是方竹已经不是六岁的小孩了，她已经过了想要这个娃娃的时候了。

方竹越拆开礼物盒，心越往下沉，她大概能猜到几分是谁送的了。但是她没有停手，而是继续拆着，她想要看看，每一年她都能收到什么样的礼物。

第七个，是一个书包，书包里有一整套文具，第八个，是一整套的安徒生童话，第九个是一辆自行车，第十个，是一个全智能带定位的儿童手表。

方竹嘴角勾了勾，轻呵一声，她十岁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智能的东西。这补上的礼物终究是补的。

第十一个是个水晶球，第十二个是个音乐盒，第十三个，是一套新的书包和文具。这是算到十三岁该读中学了吧，才又送一套新的，他不知道，她一直早读一年吗，她以为的十三岁读中学一年级，实际上她已经读中学二年级了。想到这的方竹，又冷冷的笑了笑。

第十四个是一套小香风连衣裙，粉粉的很漂亮，但是确定十四岁就适合穿这个吗。难不成那会儿就流行起了早熟风？

第十五个倒是很平常，冬天的围巾手套耳套三件套。第十六个是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小婴儿稚嫩的笑脸，我去，方竹看着这个眉眼和自己有点相似，又不是自己的婴儿脸，眉头皱了皱，这是来炫耀成果的吗？方竹有点生气的把照片扔向了一边。

第十七个是一张全家福，方竹就知道，这些东西是他寄来的，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既然要送礼物，不该送一些她需要的吗，怎么还送全家福，又不是她和她妈妈李美兰，有什么得得瑟瑟的，方竹一生气把照片撕了个稀巴烂，范无救在旁边看着方竹喜怒无常的脸没敢往上凑。

第十八个，是一张病历单，名字是秦东来，只有五岁多一点。方竹皱了皱眉，这怎么送礼还有送病历单的？方竹拿过盒子，盒子底部果然有一个信封，方竹拿起信封，拆开之后，是一封书信，她微微扶了扶额，这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老土的方式，一通电话一个短信就能解决的问题，非得这么大费周章吗？

方竹：“亲爱的女儿，你好，好久不见，这些年过得还好吗？这是送给你的礼物，还喜欢吗，这是你的弟弟和阿姨，可惜你弟弟才五岁，以后可能没有机会再见他了，他的诊断书你也看见了，他生病了，需要亲属换肾，可是，我和你的阿姨都不匹配。唉，有机会咱们见一见吧。东来虽然没见过你，但是很喜欢你，一直念叨着想见一见你。他时间不多了。”

方竹读了一半，翻了个白眼，她这负心汉的爹就差没把让她去给这个秦东来换肾写上面了，现在她明白了，这么难以启齿的事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不是再正常不过吗，又是送礼又是打亲情牌，怕她不接招吧，方竹苦笑了一下，她等了那么久的人，找她了，却不是因为想念她。方竹拿着书信的手垂到盘坐的腿上，那种无力感油然而生，她呆呆的坐着，眼神空洞得仿佛看淡了一切，范无救有点担心的上前握住方竹的手，虽然他并不清楚方竹和她父亲之间的事，可是他听见了方竹念的书信，这是想求方竹办事啊，见面顶多就是个幌子，方竹的肾才是重点。范无救不明白这些人类的小心思，但是意图太过于明显，以至于范无救都在怀疑这个到底是不是方竹的亲生父亲。

连范无救这个外人都能这么想，方竹能想不到吗？

方竹没有说话，沉默着回到了楼上，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她在想，她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她亲人对她这么淡漠，当然，除了李美兰。

方竹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中五味杂陈。她深知如果拒绝，或许一条幼小的生命就会消逝。但接受的话，自己又凭什么要用健康去换取一个几乎未曾谋面之人的生机，况且，还是他的儿子。方竹很纠结，那种血脉牵连的感觉让方竹很不舒服，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方竹缓缓起身，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她下楼看到范无救担忧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她拿出手机拨打了母亲李美兰的电话。

“妈，关于秦东来的事情你知道多少？”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说知道一些。方竹听着母亲讲述着那些复杂的家庭纠葛，心中渐渐明晰。

挂断电话后，方竹对着范无救说：“我不会轻易献出肾脏，但我会去医院检查是否匹配，如果匹配我会考虑其他救助方法，若不匹配，那只能说是命运的安排。”范无救看着坚定的方竹，点了点头。方竹整了整衣服，迈出家门向着医院走去，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要勇敢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难题。

她不想让自己将来遗憾后悔，只能现在做到问心无愧。

方竹按着病历单上的地址找到了医院，方竹走进医院大厅，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她深吸一口气，走向挂号台。护士引导她去了专门的检测科室。等待检测结果的过程漫长而煎熬，方竹坐在长椅上，双手不自觉地握紧。范无救陪在一旁，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终于，医生拿着报告走了出来。方竹立刻站了起来，紧张地看着医生。医生表情略显凝重：“匹配度比较低，基本不存在合适移植的可能性。”方竹听到这个结果，先是一愣，随后松了一口气。虽然这意味着秦东来面临更大的危险，但她也不用陷入艰难的抉择了。原本想去看看秦东来，可是方竹觉得没有必要了。

走出医院，方竹抬头看向天空，心中有种解脱感。范无救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样也好，至少你不用为难了。”方竹点点头，轻声说：“是啊，接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此时的方竹感觉如释重负，她知道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至于结果，只能交给命运了。

方竹和范无救正准备打车离开，突然一个女人冲了过来，抓住方竹的手臂就哭喊道：“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东来他还那么小，你就不能救救他吗？”方竹认出这是信里提到的阿姨。方竹平静地挣脱开她的手，“我刚刚检查了，我的肾跟东来不匹配，我也无能为力。”那女人不信，仍苦苦哀求。

这时范无救挡在方竹身前，冷声道：“医生的报告就在这儿，你莫要纠缠。”女人见状，哭闹得更厉害了，引来了不少围观者。人群中有窃窃私语指责方竹的。方竹心中一阵烦闷，大声说道：“我从未感受过他所谓的父爱，如今只因为东来生病就来找我，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器官库吗？”众人一听这话都愣住了。

女人还欲争辩，方竹拉着范无救快步离去。身后传来女人绝望的哭声，但方竹知道，她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此刻她只想远离这些纷扰，好好去过自己的生活。而这个父亲，这个阿姨，那个所谓的弟弟，最好都别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方竹和范无救坐车回到家后，方竹试图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然而几天后，她发现自己总会莫名收到一些威胁信件，信中的内容大多是谴责她见死不救之类的话语。方竹知道这定是那家人所为。范无救看到这些信件十分恼怒，想要亲自去会会这个方竹所谓的父亲，但都被方竹阻拦。对方竹而言，她该做的已经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