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奥加辽夫(1/1)
尼古拉普拉东诺维奇奥加辽夫心情并不是很美丽,实际上自进入1847年以来他的心情就未曾舒畅过一天。
年初,好基友赫尔岑被迫流亡国外,让他遭受了巨大的打击。要知道他十三岁就跟赫尔岑混在一起形影不离,一起在麻雀山上宣誓,前后一起考入莫斯科大学法律系,一起崇拜十二月党,一起组织赫尔岑奥加辽夫空想Sociaist小组,一起被逮捕,一起被流放。
谁能想到有一天赫尔岑和他不得不天各一方,这让奥加辽夫觉得生命中少了一半,整个人都变得不完整了。
不光是赫尔岑的出走让奥加辽夫感到失落,更让他感到苦闷的是尼古拉一世严苛的审查制度。为了防止新思想在俄国传播,为了保证君主专制的绝对性,这位恐怖的沙皇竟然成立了足足十二个审查委员会,就像铁钳一样锁着俄国知识分子。
在这种极度窒息的环境下,奥加辽夫发表不了任何意见,出版不了任何作品,甚至身边还经常能看到第三部的探子在秘密活动。有时候他都想立刻逃离这个窒息的国度,跟好基友赫尔岑一起去国外发展。
但是赫尔岑却不同意,这位好基友告诉他:“亲爱的尼古拉,我是不得不离开最亲爱的祖国,否则尼古拉一世会像除掉伟大的普希金一样除掉我,我不得不保全生命流亡国外。”
“但是我们的伟大事业不能终止,我需要眼睛和耳朵观察国内发生的一切。所以请您,我最忠实的朋友做我的耳目吧!我知道这万分痛苦和危险,但我现在唯一能信任和依靠的只有您了”
奥加辽夫接下了这个艰巨的使命,用他同赫尔岑约定好的密信的方式将圣彼得堡、将俄国的重大事件一一告之。不过在奥加辽夫看来1847年无疑是让人失望的一年,俄国国内四平八稳,尼古拉一世像大蜘蛛一样结了一张严密的罗网监控着一切,新青年和革命者只能躲在暗中秘密集会秘密交换意见。
比如他刚刚参加完圣彼得堡大学的一个进步沙龙,同几个好朋友畅谈激辩了一番,宣泄掉了一部分积压的郁闷。
“先生,您有访客。”
刚刚进门,奥加辽夫就接到管家的通知,他不甚在意地问道:“是哪位先生?”
管家有些为难地回答道:“抱歉,这位先生不愿意吐露姓名,但是他已经等了您几个小时,表示没见到您之前绝不离开!”
奥加辽夫沉吟了片刻,对这种藏头藏尾的陌生访客他并不奇怪,在这个完全没有自由的国度,新思想被那些保守落后顽固的家伙视之为洪水猛兽。
没有人敢公开谈论自己的想法,更没有人敢表示倾向新思维,甚至跟他这样在第三部挂了号的危险份子打交道都得万分小心,谁知道有没有第三部的探子在窥视。尤其是那些刚刚接触新思想的年轻人,在这方面尤其小心,只能蒙头遮面前来拜会偶像,当年的他也不是如此么。
“这位先生很年轻?”奥加辽夫随口问道。
“二十岁左右。”
听到这个答案奥加辽夫放心了一大半,很显然这又是一位有些稚嫩的“朝圣者”,不过他希望这样的朝圣者越多越好,因为那意味着俄国青年人的觉醒和崛起。
“带我去会客室。”
奥加辽夫解开厚厚的大氅随手递给管家之后,快步迈入了会客室,他已经等不及要指导一位新青年了。
不过当奥加辽夫见到那位神秘访客的第一瞬间就部分纠正了自己的想法。眼前这位高大的金发青年人虽然看着年轻但气质十分独特,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稚嫩的仅仅读过几本进步书籍认知很浅显的新青年:
此人昂首挺胸四肢修长蕴含着运动员的气质,和那些长期埋首于书本的知识青年完全不同。尤其是那双眼睛,透彻明亮充满力量,这和刚刚接触新思想的新青年也完全不同,后者这个时候眼神中更多的是迷茫,他们有太多问题没有想通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
显然的,奥加辽夫眼前这位并没有那么多疑问需要解答,也绝不是来求他解惑的。反而对方身体中有种独属于军人的坚毅气质,难道这位是第三部新发展的卧底密探?
第三部的宪兵最善于玩这样的卑鄙手段了。每年都会从军校毕业的初级军官中挑选一批模样和气质接近新青年的卧底派往关注名单身边,假装革命青年摸探情报。不少持有新思想的教授、学着、社会活动家就倒在了这种卑鄙的手段之下。
顿时奥加辽夫引起了警惕,他一边仔细的观察来者的微表情一边试探问道:“先生,听说您执意要同我见面,素味平生不知有何指教?”
“您是尼古拉普拉托诺维奇奥加辽夫先生?”
来者似乎不太确信面前的人就是奥加辽夫,或者说他觉得奥加辽夫不应该是眼前这种平平无奇的相貌。作为十二月党的信徒,作为少有的自十二月党之后又被尼古拉一世流放的危险份子,怎么说也得有点危险的气质吧?眼前这位怎么就像个平凡之极的政府小官员?
“我是奥加辽夫!”
来者还是不太相信,又追问了一句:“是那位赫尔岑先生的亲密战友的奥加辽夫?”
奥加辽夫觉得他和赫尔岑的关系路人皆知,也没必要否认:“正是在下!”
来人陷入了沉思,显得犹豫不决。这让奥加辽夫很是奇怪,对方一再纠结他的身份是怎么回事?第三部的探子不至于这么无能吧?他的画像第三部应有尽有,还需要一再当面确认么?
奥加辽夫好奇地问道:“您究竟有什么指教?或者说您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呢?”
来人看了看他又想了想,反复斟酌犹豫,最后才吞吞吐吐地开口说道:“抱歉,您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只能找您帮忙了。据我所知您认识尼古拉阿列克塞耶维奇涅克拉索夫先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