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矿税(2/2)
一个禁止百姓随意流动,出门必须开介绍信的规定,就能把90%的民间商业扼杀在摇篮中。剩下的全都是由皇室和官员集团主导的商业,比如盐铁茶粮。
公文上面写的凄凄凉凉,实际上干得红红火火,利润全进了当地豪强和官员兜里。最底层的矿工和最高层的皇帝一样都只能喝口汤,还是凉的。
反之,皇帝想巩固皇权手里必须有钱,否则怎么养着一大堆宦官为自己办事。没有东厂、西厂、锦衣卫,拿什么和满朝文武掰手腕呢。
而宋朝的农业税率还要比明朝高,如果按照明朝的农业税率收的话,北宋和南宋的商业税占比怕是要逼近90%了。
士农工商,首先士这个阶层是管理者,只能提高效率,没有直接产出。虽然说士人很多都比较富,但皇帝如果不想成为孤家寡人,就没法大规模从士人手里要钱。
先发动舆论攻势,只字不提入股开矿的事情,只说皇帝派宦官收税是与民夺利,增加了矿工负担,容易造成民乱,占据了道德制高点。
这下朝臣和地方豪强们可就不乐意了,但又不能直接说皇帝抢了自己碗里的饭,咋办呢?好办,他们用了两个招数。
但皇帝不愿意采矿,不意味着真金白银扔在那里没人惦记。各地豪强包括官员们都不是傻子,岂有入宝山空手的道理。于是他们勾结在一起利用政策漏洞变相贩卖许可证,然后再收一大笔回扣或者干脆参股经营。
在一个不鼓励经商的社会里,绝大部分人但凡有别的出路肯定不愿意经商,即便迫不得已干上了这一行也没有太多积极性,无非就是当个跳板,找机会跳出商人阶层。
这些行业与其说是商业不如说更像后世的国企,不光效率低下浪费严重还垄断市场,进一步压制民间商业的发展。
可明朝是个重农抑商的社会,先不提土地政策,就算一亩都不兼并,想靠种地突然提高产量显然不靠谱,大幅度提高总体耕种数量也比较难。
就拿前年关钞收入举例,总共40多万两,只占太仓收入的10%不到。而北宋的商业税收占太仓的比例大概在50%左右,到了南宋更是高达70%以上。
紧跟其后的农就是农民,也是社会主体。针对他们的税收已经不算轻了,再加上土地兼并的问题,继续加重税收无异于自掘坟墓。
性格软一些的皇帝还能忍,赶上性格比较强的皇帝干脆就不忍了。你们能拿老子为啥拿不得!你们能利用权力欺上瞒下,我就派宦官去全国各地检查。发现一个开矿的就坐地收税,收上来的税全入内帑。
朱元璋就是靠聚众造反起家的,深知这种人聚集多了有多危险,所以宁可舍弃矿产收入不要,也不愿意国家四处藏着隐患。
其实都不用计算这么多比例,更不用寻思是否鼓励商业,只要看看明朝的户籍制度是怎么规定的就明白为啥商业不发达了。
输了,在当地吃官司,躲过一阵风还会被放出来继续干活。赢了,真逼得皇帝不得不把矿监叫回去,所得的红利也落不到他们手里,最终还是和原来一样,该吃不饱依旧吃不饱,该加班加点一样不会少。
这一点从满朝文武,包括部分宦官的态度上就能得到证明。沈一贯是浙党领袖,在朝堂里势力最大。同时存在的还有好几个小团体,暗地里争斗不休互相倾轧。可到了矿税一事上,他们立马就摒弃前嫌统一口径了。
俗话说的好,事物反常必为妖。他们为什么如此一致呢,难道真是为了社稷和百姓?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如果他们有这么高节操,早就该把自家多占的土地全吐出来归还给农户。
合乎逻辑的推论只有一个,官员和部分宦官在矿税这件事上利益一致,也只有真金白银的利益才能让不同地域、不同理念、不同诉求的人如此紧密的团结在一起前赴后继。从劲头上看,利益还不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