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章 繁华与落幕!~(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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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菜上菜,赶紧上菜!~”邓勇亲自出门去催菜,机灵得根本不像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
袁威宏虽慢了小半拍,可也立刻跟身站了起来,显然也是跟着邓勇蛮久,学到了邓勇的精髓。
邓勇与袁威宏两人一走,唐福培则把目光看向了本胖嘟敦厚,可此刻坐得端正的段宏教授:“不知道段教授有何高见?”
“段教授可是华中地区创伤外科的扛把子。”
唐福培的语气带着浓浓的江湖气,只要不是在特别正式的场合,说话就不会特别拘谨。
“不敢,不敢。”段宏轻转脖子,满脸正色。
“唐老师,您谬赞了。我们华中地区人才济济,是其他教授给面子,我一直都是如坐针毡。”
张兴泽教授闻言便道:“段教授,今天也不是什么官方组局,没有必要说官话套话。”
“同济医院乃我国名院,彭元老前辈他们应该也不止教我们这些,私底下吃个饭,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罢。”
面对同济医院的老一辈教授,张兴泽教授也是显得毕恭毕敬,微微拱手。
没有人会小瞧、更无人敢无视同济医院的老教授一辈,即便他叫张兴泽、唐福培。
段宏闻言,眼皮立刻横跳两次道:“张教授,刚刚方教授已经有金玉在前,我若再重复他的话,便是过于漂浮了。”
“我们医院的前辈,我们这一辈,还有我们对后辈秉持的理念都是尽己所能,事事躬亲,事事求实。”
“手里抓到什么就做什么,抓得住就紧紧抓住。”
段宏说话间,方子业有注意到,齐巧文、安陆明以及华西医院的张岳教授等人都眼珠暗暗下垂,应该是等着该如何回话。
张兴泽听了,深吸了一口气道:“义务和能力往往相对应,虚名如水漂,沉浮不定。”
“倒也不是真要争出个高低。”
“贵院的邹教授,我也与他熟认多年,也是非常厉害的教授。”张兴泽听到这里,竖起了大拇指。
“真要论及能力,我并不如邹教授……”
方子业听到这里,也才明晰了同济医院老一辈教授们的资历。
彭元老教授比邹解放老教授的年纪更长,只是都是同济医院的老教授,所以以前并没有人刻意与方子业辨析其中细节。
段宏赶紧道:“张教授您谦虚了,邹老师对张老师您一直神往夸赞。”
段宏的讲话依旧有些官方。
倒是张兴泽轻摇着头:“段教授,我说了,今天不是正经的官方局,咱们不说这些官话套话。”
“我们华国,人才济济,比我能力强的同一辈人很多,我最多胜在莽撞,赌着输赢而已。”
“我们医院与同济医院这样的名院不同,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有重担子来了,我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来什么搬什么,垮了也就垮了。”
“有一层虚名这东西,与个人纯粹的能力没多大关系,我就是靠着赌,才侥幸来到了这虚名位置。”
“比起我们创伤外科的很多老前辈,甚至比起唐教授,我的同一辈,还是有能力差距的。”张兴泽说得很谦虚,但又在意指着什么。
段宏、齐巧文和张岳三人则是可能知道些什么,又是微微垂下了下巴,低头不语起来。
安陆明则是目光中精光微闪。
方子业的思绪则飘到了今年年中参加的‘神秘会议’。
像这样的会议,就是在分派责任的庄家。
其中,也有与张兴泽教授一样的赌徒,比如说协和医院的李永军。
只是与张兴泽教授不同的是,李永军教授是输的人,所以……
唐福培教授很快就揭晓了答案:“张老师还是谦虚了,所谓赌局也好,运气也好,其实都是实力的一部分。”
“张教授的名气一直都不小的。”
“只是目前,两院的评定标准,的确并非是单纯按照个人的科研水平来计定。”
“而是按与国情发展的契合度!~”
唐福培紧接着压低声音:“虽然这样,一定程度上有悖自然科学科研的本质。”
“但是,医学的发展,医学相关科研,所有学科的科研,终究还是要实实在在、规规矩矩地结合进现实的。”
“除非空中阁楼层实在过于宏伟,可惊艳所有同行才行。”
唐福培教授的话,让方子业的猜测成真了。
这也是方子业之前有预料过的。
其实,每个顶级学者的科研能力高低,很难具体横向比较。
在无法横向比较的情况下,就只能纵向比较了。
具体方式,也就只能落实在,能不能真正地解决现实问题,能不能承得起与国情结合的医学发展要求、责任、义务。
当前,骨科的诸多院士,多来自创伤外科,仅有一位运动医学的院士,两位手外科的院士。
手外科的两位院士,一位是陈忠伟老教授,另一位则是谷老教授,两人一个是断肢再植的缔造人,另一个是传承人。
其余的骨科前辈,全都是从创伤外科起家。
并不是国家并不重视除了创伤外科之外的骨科亚专科,而是,真正与国情贴合度最高的就是创伤外科。
创伤外科相关的病种,如软组织创伤、骨折、复杂骨折、骨缺损等,一直都是量比较大的病种系。
特别是军医相关。
因此,如果要先发展骨科,肯定是先发展最基础的创伤外科,而不是去再追求更加花里胡哨的‘高生活质量’的其他亚专科。
从性质层面出发,创伤外科更接地气,在乎的是一个人可不可以活下去,可不可以站起来,其他专科,则是能不能走得更好。
段宏轻笑了笑道:“张教授,唐教授,其实有自知之明也蛮好的,毕竟底蕴相对有限。”
段宏不敢置喙老前辈们的决定,在什么样情况下的退缩、回避,不敢去闯、不敢去拼。
因为在段宏这一级,看到的是。
如华山医院、京都三医院这样的顶级医院,可以做到院士一层的序贯交接。
这就证明,要通往这样的层次,是可以一步一步地去积累得到。并不需要冒着扯蛋的风险去跨大步子。
固然这么做会让医院丧失一些起飞的时机,但并不会因此而伤了根本。
唐福培并没有冒险莽撞,他走的就是正常的路径被推上去的。
唐福培也就帮忙说了几句话:“张教授,个人选择不同,个人选择自由。”
“敢闯敢拼是好事,但冒着百不足一的几率,去搏一个未来,也不值当。”
“稳一点也极好。”
段宏已经表过态,唐福培也就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缓缓转头,看向张岳教授。
“张教授有什么想法?”
张岳长脸如马,眉皱如枯草,尽量压平自己的音色:“张老师,唐老师,我身上压着一个863,目前觉得头都大了。”
名气与责任相对等,申请到了课题是好事,但如果完成不了,那就不是可以笑嘻嘻的事情了。
华国的科研体量就这么大,给你投了钱却没产出和结果,后果也不会特别舒服。
骨科相关的863重大项目不多,身为顶级大佬的众人都知情。
唐福培也只能出口安抚:“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能信任张岳教授可以完成此项课题,自然有其考量。”
“张岳教授也不必过于担忧,车到山前必有路。”
“全世界独有的钢板新材料的研发,如果真那么容易的话,就不会空白这么多年了。”
张岳的意思很明显,我莽过,还在莽,正在莽,很累,未来很迷茫。
但是,张岳教授其实回答的也是方子业之前提过的医学基础材料领域。
CC复合材料目前研发的部分虽然只是普通的骨折内固定钢板,但如果成功后,就可以进一步衍化成其他产品。
如髓内钉,如其他各种内固定的耗材,只要质量达标,稳定性和抗张力能力比得上其他材料的钢板,那么CC材料就必定在未来大放异彩,可应用层面很广,甚至不会被束缚在骨科领域内。
“谢谢唐教授勉励,着实是目前的任务有点大,因此就不敢考虑太多,就想着做好当下。”
“不过偶闲之余,也有考虑过先往个体化假体层面发展,目前的CC材料,已经可以成功塑形为正常钢板,应该可以期待一下加入到个性化假体的备用军中。”张岳教授将声音压得很低。
表示自己不仅在做事,而且也有在思考。
个体化假体与传统的经典假体不同,经典假体的力线弧度、结构层次等,都已经经历了多年的临床验证。
你只要按照模具做出来,就有可靠的数据支撑,你要证明的就是它的抗张力和坚度。
但个体化假体不同,它目前没有固定的形状,所以其他金属材料可以达到的硬度和抗张力指标,CC材料是否也可以达到,是需要经过漫长基础理论研究与多次试验才可以得出最终结论的。
从传统理解中,CC材料的硬度肯定比不过金属材料。
要突破这种不可能为事实,就得扛起比其他科研团队更大的压力,绞尽脑汁,绞尽几辈人的脑汁……
张岳教授和段宏教授都开口了,齐巧文以及安陆明二人自然也没有被落下。
不过,齐巧文教授和安陆明教授二人也不敢如张岳教授一样,表示自己的扛压能力很强,只是如段宏一般,非常低调地说,自己做当做、能做之事。
协和医院也是名院,但创伤外科的基础底蕴终究只有这么些,省人民医院比起协和医院底蕴更不足,不敢贸然就拿着这些底蕴往前冲了。
如果他们两个吃掉了两家医院的大部分资源,成就了如今位置,结果把头别在裤腰带往前一冲,还把自己冲没了,那就真的对不起医院这么多年的栽培。
甚至,未来的许多年,都可能一蹶不振。
没完成任务,那么就会问责,问责到医院,问责到个人,离开所在的工作单位基本上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包括科室内部,也会对你进行‘清缴’!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方子业先把可以研发的框架都梳理了一遍,因此张岳等人都不太好直接承接下去,也就只能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说一下自己的想法。
邓勇与袁威宏二人很快回来时,看到众人正把话题聊到了兰天罗身上。
兰天罗的神色平静,此刻委婉拒道:“谢谢各位老师厚爱,不过我还在读书,硕士毕业证书都还没拿到。”
“就不敢考虑太远的问题。”
是的,兰天罗现在也已经到了研究生三年级,即将面临毕业的问题,至少也要走个过场,才能拿到四证。
“那小兰有没有想过去哪里读博士呢?”张兴泽教授似笑非笑问,意思脱口欲出。
袁威宏听到这话,眼珠子本能地都快凸出来了。
为了兰天罗,他可是延迟晋升过了。
如果这时候张兴泽挖一锄头,他这心脏科受不了。可也不好说什么,安静得如同半麻的兔子,走到座位上。
好死不死的,张兴泽教授还主动出击:“袁教授,如果你的学生愿意来我这里读博士,你不会觉得不好吧?”
袁威宏立刻干咽了两口唾沫,摇头道:“兰天罗可以得到张教授您的厚爱,是他的福气。”
“我们做老师的嘛,都是希望学生可以有更好的前程和发展。”
张兴泽偏头道:“你看,兰医生,你老师也没意见。”
兰天罗则回道:“张老师,不打算继续读医学的博士了,我还要回去带博士呢。”
兰天罗突如其来的骚,差点闪了所有人的腰。
“啊哈?”张兴泽如何反应得过来?
“你带博士啊?”
兰天罗点头:“是啊,博士已经毕业了好几年了。”
“但是一直想把数学系与生命科学联合起来,就来我现在的师父门下混一个学历。”
“我师父也知道的。”兰天罗回得非常坦然。
张兴泽不信:“兰医生,你在开玩笑的吧?你说你是数学系博士毕业?”
“那你毕业的论文名字叫什么?做过哪些课题?”
“毕业论文是一个数论研究,读书的时候,做过一个船体的室内参数计算。”
“好像叫什么舰来着,张教授要不要晓得更详细的内容呀?”兰天罗回得更加坦然。
兰天罗的泰然自若,先让袁威宏不淡定了,马上道:“兰天罗!~闭嘴。”
身为兰天罗的老师,袁威宏知道更多关于兰天罗的底细,他是真的怕兰天罗毫无顾忌的就把话直接说了出来。
之后会害了场内的大部分人。
张兴泽还是不信,于是就换座位来到了兰天罗的身侧,与兰天罗低语了两句。
兰天罗也回了将近半分钟左右。
张兴泽由俯身转正身子,眨眼几次后,默默地又回到了之前的座位上,不再发一言。
至此,众人的目光都开始在兰天罗的身上漂移。
开始重新审视方子业所在团队,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核心。
有这么一尊数据呈现的大佬在,方子业就算是头猪都能起飞了。
也正好是话题被张兴泽教授推到了这么敏感的层次,所以后面大家都不敢再深入聊了,回归了正常的吃饭饮酒节奏。
……
正常的饭局,其实也持续不了多久,将近九点左右,大家也都吃饱喝足了。
方子业亲自陪同两位老教授往包厢外走。
张兴泽教授这会儿满脸的复杂与酸涩:“方教授,你真是牛啊?”
“什么样的人才也都真敢用。”
很显然,之前兰天罗与张兴泽聊天的内容,被确定为真实的东西,张兴泽只能佩服方子业的胆子大。
方子业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非常多的东西,并不浮现,很平静地回道:“张老师,兰医生就只是我的师弟啊。”
意思就是,无知者无罪,我怎么知道我师弟从哪里来?
师弟是师父招的,进了组我就用呗。
张兴泽和唐福培教授二人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应声就答应了邓勇教授安排的专车送回“服务”!
两位大佬走后,段宏教授几人才围着兰天罗左右看个不停,想要上前与兰天罗聊天,又十分忌惮地不敢接近,眼中充斥着复杂和遗憾。
唐福培与张兴泽教授是分开回的酒店,方子业也就没陪着,今天要聊的内容好像都聊到了,但又什么没聊到,可两人都没有邀请方子业,方子业也就不二选一了。
方子业回头时,发现很多人都在看着自己。
“段老师,张老师,齐老师,安老师?是不是之前没吃好啊?要不我们再换个地方?”方子业问道。
方子业没点明是不是有张兴泽、唐福培在,所以大家觉得不自在,可就是这层意思。
却没人应声。
段宏看了看腕表:“时间也不早了,张教授,我送您回吧?今天辛苦你了。”
“这本该是我们的工作。”
张岳摇了摇头,赶紧道:“段教授客气了,段教授能这么给我面子,我深感段教授的恩义。”
“那就回吧。”
“方教授,我们的事情,我们后面抽空再详聊哈。”张岳收回了心思后,也没忘记自己再要找方子业闲聊课题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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