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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离开邬家(小改) 带走主角,夏江,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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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上,钟采睁着两眼,有点睡不着。

邬少乾躺在旁边,戳了戳他,轻声开口:“阿采?”

钟采翻了个身,跟邬少乾面对面。

邬少乾眼神温柔。

钟采看着这张熟悉的、英俊到发光的面容,拧着眉头,显然心情不好。

邬少乾笑了笑:“我把你给丑到了?”

钟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邬少乾这才低声问:“为了东啸的事?”

钟采顿了顿,摇头道:“不全是。”

邬少乾安安静静地听。

钟采说道:“我跟邬东啸又不熟,你也不只那一个侄子,你跟你哥嫂关系还不好。就顶多有点同情那崽子吧,我还已经给他丹药疗伤了,至于为这个睡不着?”

邬少乾眉眼舒展,也揉了揉钟采的眉心,替他舒展开。

然后,他笃定地说:“那就是为了我。”

钟采叹口气,坦白道:“邬东啸被这么折腾的样子,让我想起你了。当初你被废的时候,也是被扔到一个小院子里,众叛亲离的没人搭理。”

“我在想,要是我娘生我的时候,我没留神也嘎嘣了,钟家会送什么人过来?你那么虚弱,要是送来的人不情不愿的,你会怎么样?”

钟采喃喃地说:“我本来也没多想,可你侄子……才刚被废,而且还是个崽子呢,就被这么虐待。看你哥嫂那德行,他们肯定知道,却压根没想管。”

邬少乾静静地看着钟采。

钟采说:“要是固魂果没什么用处,你爹娘也不管你,你在那院子里,会不会也跟那崽子一样?”

邬少乾微微地笑了。

钟采瞪他:“你还笑得出来?!”

邬少乾笑道:“阿采关心我,我高兴。”

钟采气消了一点。

邬少乾捏了捏钟采的手腕,哄道:“向霖还在呢,我自己也有天引巅峰的实力。东啸跟我不同,他一点玄力都用不出来,要不然,也不至于沦落到被两个小杂碎欺负。”

钟采幽幽地问:“那你怎么能确定,邬家不会强逼你转移向霖的死契?你那玄力也只能吃补气丹来补,你能用上几次?”

邬少乾莞尔,又平静地说:“要是逼迫我转走向霖,我或许会同意。”

钟采撇嘴:“我就知道。你觉得自己活不长了,不想连累向霖呗。”

邬少乾失笑。

如果没有跟阿采一起长大,他只怕也不会对向霖有什么情谊,被迫躺在床榻上时,他想到的哪里会是不连累向霖?多半只是心中绝望,愤然同意。

邬少乾继续说道:“但要是有人胆敢欺上门来,我会杀人。”

钟采一愣。

邬少乾揽着钟采的肩,跟他头碰头。

“能做出这种事的应当是个天引,顶天了辟宫前三重,不然哪来的时间找我麻烦?我好歹曾是个开光,就这点境界的还想折磨我,自然是挨着杀了。”

“多杀几个,就不会有人再来。”

钟采迟疑着:“那你神魂……”

邬少乾轻笑道:“妨碍不了我杀人。”

钟采听到这里,又仔细想了想,如释重负。

“即使是……”他做出个“书里”的口型,“没我。你也没受过这种屈辱,那就太好了。”

邬少乾笑了笑。

以他的性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没什么忍辱负重之说。

让他不痛快的,他就会反过来让他们不痛快一百倍。

最不济也能自爆,敢来的都得死。

·

到这时,钟采的心情不那么钻牛角尖了,也有了闲聊的心思。

钟采随口道:“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走……”

邬少乾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

钟采:“怎么?”

邬少乾说道:“向霖回来了。”

钟采恍然:“你让他去夜探,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邬少乾点头:“现在让他禀报,还是明儿?”

钟采说:“反正也睡不着,而且……”他皱皱眉,“要是没什么事,向霖也不会回来这么快吧。”

邬少乾招来外衣,丢给钟采。

钟采随手披上。

邬少乾才略扬声道:“进来。”

向霖闪身而入,恭敬行礼。

钟采问:“发生什么了?”

向霖回答道:“为避免被少山公子的死卫察觉,属下并未潜入内院,而是先前往侧边邬东鸿公子的院中打探。邬东鸿公子将二子带入书房,有所训示。”

钟采好奇道:“怎么训示的?”

向霖老实地说:“让二子玩闹时不要太张扬,闹到外人那里麻烦。”

钟采:“……”他有点艰难地开口,“就这?”

向霖总结了一下自己的发现。

“大意是邬东鸿公子被少山公子叫过去,提了提今日被两位主子看了笑话还找上门的事,很是不满,于是让东鸿公子提点二子,玩闹归玩闹,但是别惹麻烦。”

钟采:“……”

向霖说道:“二子虽被训示,却表示自己兄弟是为了给父亲出气。邬东鸿公子训示二子时,神情并无恼怒,反有喜爱之意。”

钟采:“……”

向霖说道:“其父子三人分开后,属下前往二院,查看东啸小公子的消息,才发现他房中有血腥气,且不止他一人。”

“夏江被扔在地上,浑身血迹,重伤未治。小公子刚醒不久,伤势已经痊愈,正在为夏江擦洗。”

“夜深后,那二子来到东啸小公子住处,用棍棒将他双腿打断。夏江勉强清醒,替小公子抵挡一番,伤势更重,已经奄奄一息。”

“那二子或以为夏□□,很快离开。属下因此立刻回来。”

·

钟采有点懵:“夏江是谁……是那个邬少鞍的死卫?他被邬少鞍折腾成那样,没给他治?他怎么到邬东啸那去了?”

向霖说道:“属下有所感应,夏江的死契已经转到东啸小公子身上。”

钟采:“啊?”

邬少乾:“多半是废物利用吧。”

钟采看向邬少乾。

邬少乾冷笑:“你也知道,邬家族规有言,每位邬家子孙不论是否开启神魂秘藏,最晚于二十岁必然分配死卫。死卫的身家性命都掌握在其追随的主子手里,而夏江失去精血且受了重伤,若要让他恢复,花费只怕要数千金,也要不少时日慢慢养着。”

钟采也露出一个冷笑:“所以不如将夏江转给邬东啸,既是顺应族规分配他死卫了,也给邬少鞍空出了死卫的名额。这样他就能再找个资质高的死卫给他办事,还省了好大一笔的花销。”

邬少乾微微点头。

钟采脱口而出:“邬少鞍好算计啊。”又忍不住说道,“他算计就算计,邬家怎么就同意了?还有我也一直没想通,既然只有一位悬照长老是不想让他死的,怎么最后还多数服从少数了?”

邬少乾以前没给钟采细说过这些,现在就为他一一解释。

“邬家两位老祖各有一支直系后辈,这两支族人中又各有两位悬照长老。”

“因此,即使其他各房有意见,真正能做主的也还是这四位悬照。”

“邬白枫老祖那支包含大房、五房和七房。”

“五房没有悬照,说不上话;七房的悬照只在初期,同样说不上话。唯一能提出异议的只有大房的邬罗瑶长老。”

“但大房又有一位地品中等的女子上嫁了,有更大的势力庇护,他们虽厌恶邬少鞍举动,却不忌惮他会惹出什么他们无法兜住的祸事来。”

“倘若给出的好处足够,邬罗瑶长老自然可以置身事外。”

“邬元潇老祖这一支里,即使邬宗翰长老反对邬子陶长老的意见,两位的实力都在悬照巅峰,但邬子陶长老比邬宗翰长老年轻一百多岁,邬宗翰长老也是落在下风的。”

钟采听得有点明白了。

邬少乾说道:“八房的人害了九房的人,对于九房而言自然是大受打击,但九房也还有地品下等的邬少山。而家主夫妻行事向来是极致遵循利益,当八房给出大笔资源后,又接受了邬东啸被废的现实,他们也还是继续选择了利益。”

钟采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你们邬家……你这爹娘……”

他想来想去,不知怎么措辞,终于放弃。

“算了,随便吧,反正咱们就要走了。”

邬少乾搓了搓钟采的脑袋。

钟采晃了晃头,看向一旁的向霖,取出一瓶丹药,丢过去。

向霖接下。

钟采吩咐:“你再跑一趟吧,喂给夏江。”又丢一瓶,“这个喂崽子。”

向霖应诺,闪身而去。

钟采又叹了口气,仰面倒下。

“那崽子,留在邬家恐怕是没活路了。”说到这,他挺来气的,“你那哥嫂,是真没把你放在眼里啊!你好歹是个开光,他俩那破实力都敢这样?”

邬少乾躺在他的身旁,笑着安抚道:“阿采别气,我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钟采又翻了个白眼。

邬少乾声音温和:“我们走的时候,也把东啸带走就是。”

钟采侧头,有点纳闷:“你对那崽子还挺有感情?”

邬少乾看过去:“是因为阿采不放心。”

钟采有点讪讪的,他确实不想放任那个崽子被弄死,但毕竟此前没什么情分,也没什么理由。给夏江丹药,也是想着要是最终不带走,那崽子能多几分存活的机会。

“要是带走了,你哥嫂那边怎么办?”

邬少乾平静地说:“他们既然不给我面子,我自然也不用给他们脸面。”

钟采笑了,顿时神采奕奕的。

“老邬你说得对!他们不当人,还不让你这个小叔叔有点恻隐之心吗?我看他们也不敢宣扬,不然没脸的还是他们。”

邬少乾勾起唇角:“正是这个道理。”

·

邬东啸面色惨白地躺在地上,身旁就是血流了满地、几乎像是尸体一样的夏江。

他其实没有想到,在他被侮辱、被打断腿、无法躲避那些棍鞭的时候,夏江会拼命为他挡住。

·

夏江是邬少鞍的死卫,邬东啸之前与邬少鞍交好,自然认识他。

在夏江被丢进屋子、邬东啸还感受到对方的死契已经转给自己的时候,他满心都是愤怒。

这段时间里,这么糟心的经历,邬东啸其实每天都会仔细回想以前的事,每天都在反思,渐渐也看明白了很多。

所以,他也很快想明白了邬少鞍的算计。

可即使如此,他也毫无办法。

他太小了,想活着都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根本挡不住外来的那些阴霾。

邬东啸对夏江更是没有好感。

理智上他当然明白,夏江作为死卫,根本不能违抗邬少鞍的命令。

可废掉他的毒资源除了邬少鞍亲自送的,就是夏江送来,药引更是夏江的精血,他怎么可能不迁怒?

而现在——

夏江被邬少鞍抛弃,被邬少鞍拉去抵挡攻击而造成的胸口凹陷……这些天都没有丝毫治疗,只能这么熬着。

他脸上、脖颈上都是淤积的血痂,乌黑的头发也都变白了,整个人好像苍老了几十岁。他身上都发臭了,血腥气浓烈到刺鼻,有些伤口的边缘还有些蠕动的虫子……

邬东啸抿了抿嘴。

即使夏江很惨,他也最多只是……不再那么恨夏江了而已。

为了今晚睡觉时,自己鼻子能好受点,邬东啸犹豫过后,到底还是给夏江擦了擦。

夏江很虚弱,勉强地睁开眼,看了看邬东啸。

邬东啸能见到,夏江对他是有愧疚的。

·

之后,邬南舫兄弟来了。

这回邬东啸是在房间里被折磨,当然不会像白天时那么幸运,刚好有人过来阻止。

在那骂骂咧咧中,邬东啸也听明白,原来不仅钟丹师给他治疗了伤势,小叔叔送他回来的时候,还特意去提醒了他的父母,希望父母能管一管两兄弟。

但很显然,父母压根没听进去。

兄弟俩今晚跑过来,一边酸言酸语、继续辱骂,一边打断了他的腿。

因为他腿断了就再也不能出去,也就不会再被其他人发现他的处境。

而他的父母兄长侄子,都不会再丢了面子。

邬东啸在断腿的这一刻,几乎是绝望的。

如果再这样下去,只怕他要跟夏江死在一起了……

也是这个时候,夏江强撑着爬起来,把他护在了怀里。

那兄弟俩残忍地加重了力道,夏江被打得吐血不止,却也没有放开他。

然后夏江软软地倒了下去。

兄弟俩这才从兴奋中清醒过来,一起离开。

·

邬东啸看着夏江,心里百味繁杂。

夏江其实不用给他抵挡,因为夏江本来就没有什么力气这样做,做了只会离死更近,但那兄弟俩却不会立刻打死他。

可夏江还是做了。

邬东啸握着夏江的手腕,脉搏几乎完全消失。

他慢慢地,终于放下了对夏江的芥蒂。

夏江是死卫,没有选择的。

要是夏江能活过来……

邬东啸想,既然夏江拖着残躯还愿意保护他,他就叫他一声夏伯。

这时候,窗外闪过一道黑影。

邬东啸一惊。

那黑影悄然推开了门,又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将之关紧。

邬东啸看清来人,才松了口气。

是向霖。

白天就是向霖把他抱了回来。

向霖言简意赅地说:“公子和钟丹师不放心,让我晚上来探。”

语毕,他取出两只瓶子,将里面的丹药倒出来,依次喂给夏江和邬东啸。

邬东啸能感觉到,自己被打断的腿骨处产生一股灼热的刺痛,而随着这刺痛,他的骨头渐渐痊愈了。

夏江的脉搏也渐渐变得有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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