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1/2)
南坞山深处的风声变得尖锐细长,四面八方此起彼伏,比原先呼啸的风更渗人几分,像是整座南坞山在哭嚎。
张富贵听着从远处河道传来的声音,忍不住退后数步,声音里似乎伴随着惨厉的哭嚎声,纵然张富贵是鬼,听到那声音也吓得倒退数步。
张富贵颤着声音:“道长你听到声音了吗?哭声,还有惨叫声。”
宿聿皱眉:“我没聋。”
张富贵心想着现在不是聋不聋的问题了!他慌不择言地说道:“没错了,这地方不能来,雾河,全南坞山的大鬼都在这。”
在南坞山的野鬼间相传着,南坞山有一条贯穿崖底的雾河。
雾河乃是南坞山所有阴气的衍生之地,可以说整个南坞山的鬼都靠着这条雾河修炼生存,离雾河越近,便有越多的凶祟厉鬼。此地刚好不好,就是张富贵原先避如蛇蝎的大鬼聚集厮杀之地,是整个南坞山最危险的地方。
“之前有两位厉鬼前辈试图进雾河东看看情况,结果一进它们地盘就被撕得魂飞魄散。”张富贵越想越怕,那两位厉鬼前辈好歹也有人族筑基巅峰的修为,进了雾河完全没有还手之力,“道长,我们趁现在得赶紧走。”
宿聿道:“怎么走?”
张富贵欲哭无泪,对啊,怎么走,他们一离开这墓碑就完蛋了。
宿聿听着刺耳难听的风声,仔细观察着四周。
此地的阴气紊乱比原先更甚,要说之前还能辨认阴气的流向,到这个地方就全都混成一团,大部分汇入雾河,剩下的难以分清流向。可想而知,此地大概就是南坞山阴风的真正风眼,他清醒到现在看到的所有阴气,都来自他能看到的这条烟河。
宿聿刚找到了一个方便观察的姿势,这时右边耳际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的动作却停了下来,“有其他声音。”
张富贵小声问:“道长,周围没其他东西啊。”
宿聿动了动耳朵:“奇怪的声音。”
张富贵顺着宿聿的视线看去,发现他看向更高处的雾河:“什么声啊?”
宿聿仔细辨认:“像是有东西在爬。”
张富贵偏头看向包围着他们的活死人,心想着这到处都是在爬的玩意,他自己都能听到。他急急收回目光,又突然想到什么,再次看向周围的活死人,是他的错觉,他怎么感觉这群活死人好像全都安静下来了?
忽然间,四周的风似乎再次涌动起来,寒意从脚步上升,空气中的腐臭味加重,若有若无的气息混在活死人中飘荡着。雾气渐渐朝着一人一鬼靠近,弥漫过来的时候,带着一股莫名的惑意。
这时候,雾河下流上的雾气渐渐散去,张富贵感觉到四周阴气几乎在一瞬间加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张富贵顿生恶寒,双脚几乎被硬生生定在原地。
宿聿闻到了腐臭的空气中似乎带着另外一股味道,还没仔细辨别,耳边突然传来张富贵的惊喊声。
“道长!!!”张富贵:“河那边!!”
宿聿在张富贵出声的时候,目光陡转仔细看向他所指方向。
模糊间,原本仅有白色阴气流淌的雾河上方出现了好几道诡异的墨气一闪而过,白色凝结的雾气绕在一起,其间冒着墨点般的黑迹,这是宿聿眼睛能看到阴气之后看到的最奇怪的“气”。
自清醒以来他能看到的“气”,张富贵是其一,南坞山口的流光溢彩的光团是其二,活死人的墨点是其三,现在又出现第四种,黑白斑驳。
视野里的东西变得纷杂,宿聿感觉眼睛格外地不适,他稍微眨了眨眼睛,而就在这时候,雾河上方似乎散过额外的光点。
光……不对!
他身体就已经先一步行动,身形一弓迅速往雾河的反方向一滚。
“等等!道长!”张富贵话还没说出口,人就一整个飞了出去。
周围的地面嗡嗡地震动起来,顿时就坍塌出几个大坑,张富贵抱头鼠窜未及,被宿聿的锁链一带,一人一鬼摔落在下坡的枯树丛,滚了两圈,径直摔下山坡。
而就在这时候,雾河之上骤然一阵阴风急急,轰地朝着四面八方席卷开来!
山道下坡的山势让一人一鬼免遭正面冲击,被席卷而来的阴风冲得往外滚了数步,而山道周边的枯树却被那股冲击一下推平。
宿聿在那瞬间感受到阴气冲来的撞击感,他感觉到五脏六腑都被震了一下,他艰难地抬眼看向四周,雾河边原先还成人形的野鬼几乎在那波冲击中烟消云散,剩下的仅有远处那几个气型斑驳的虚影。
张富贵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刚从被道长救了一命的喜悦中反应过来,一转头就看到少年的鼻尖流下了几滴鲜血,竟然是被震得七窍流血,“道长,血!流血了!”
宿聿在阴风冲击后回过神,听到张富贵的声音才抬手擦了一下,“死不了。”
而就在这时候,不远的地方。
黑沉沉的雾河里似乎传来涌动的声音,平静暗沉的雾海表面突然散开一阵雾气,一个身影匍匐在雾河之上,佝偻的身姿稍稍颤抖着,紧接着整个身体像是重新伸展,缓缓地从河里站了起来。
这时候,它的头咔嚓地动了,似乎是终于找到了什么,一双猩红的眼看向岸边。
雾河周遭的平衡似乎在雾气被驱散的时候彻底陷入混乱,阴风再次卷动起来,连带着野鬼的哀嚎声也在逐步加重。宿聿整个人靠着山道下坡,借着背风面抵挡着远处的阴风,视线不住往高处的位置看。
张富贵在惊恐过后抬起头,“等等……道长,那些活死人都不见了。”
一场诡异的阴风之后,原先匍匐在这附近的活死人似乎在一瞬间失去了踪迹。
不止是活人墓不见了,连着四周的地形似乎也在刚刚颠簸中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宿聿能感受掌心底下地势的崎岖,明明不久前他们还在稍微平坦的枯树林里,而现在他们反而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这座山想让他们在哪,他们就会在哪。
旁边,张富贵看向远处,原来离他们还有好些距离的雾河此时清楚地呈现在不远处,远处萦绕的雾气飘了过来像是要将他们包围起来,雾河上的雾越重,越是看着,越是感觉那条河在逐渐朝着自己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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