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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父亲陈棠(月中求月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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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实险些同手同脚往前走,连忙停步,定了定神,这才恢复正常行走姿态。

他打量四周,分散注意力,果然好了很多。

这院子不大,两进的院子,前院是客房和会客的地方,还有两间厨房杂物间,后院应该是主人家眷休息的地方。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前后院里都有风雨连廊,院中布置了景观,后院还有假山鱼池,栽种几株松树和紫薇。

院子里人不多,陈实看到两三个丫鬟和仆人。

孙宜生拄着拐,带着陈实来到后院的正堂坐着,道:“你先坐一会儿,我去跟陈大人说一声。”

陈实轻轻点头,坐在椅子上,椅子冰凉,他挪了挪屁股,打量正堂的布置。

正堂不是会客的地方,而是自家人用膳拜佛祭祖的空间,一张方方正正的桌子,几个圆凳,桌子后方是条桌,有七尺长短,条桌的中央是一个灵位,写着“显考陈公讳寅都府君生西莲位”等字样。

灵位前有一个不大的香炉,炉中香灰已满。

陈实移开目光,条桌上还有供品,水果是新放上去的,还很新鲜。

条桌另一边供着一把宝剑,也有香炉,炉中有香,还在燃烧,香火之气飘向那口宝剑。

宝剑中散发着很强的不凡之力,应该已经祭剑多年。

条桌后面挂着一副山水图,图中画的山水应该是乾阳山,画的很细致,陈实还看到了大蛇玄山盘绕在一座山头上。

他排解紧张情绪,凑到跟前,搜寻黄坡村的位置,果然很快便找到了黄坡村,只见画中居然把村落画了出来,旁边的黄土坡上还有棵歪脖子老柳树。

最为奇特的是,树上还挂着一个吊死鬼!

“陈棠也见过朱秀才!”陈实大是惊讶。

最让他惊讶的是,那树下有人,是个书生模样的人,正仰着头,像是在与吊死鬼说话!

“这人是谁?”他惊疑不定。

爷爷?

还是造物小五?

或者是……陈棠!

孙宜生在前厅静静等候,仆人已经跑去户部衙门,寻找陈棠,那仆人也是修行之人,再加上甲马符,应该已经见到陈棠了。

他又等了一炷香时间,门外传来脚步声。

孙宜生转身,就看到一个中年官员走了进来,身着红色官袍尚未来得及脱下,官帽也没摘,连忙欠身道:“陈大人,下官幸不辱命,带着公子回来了!”

陈棠快步上前,搀住他,扶他坐下,先为他检查伤势,发现孙宜生已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道:“宜生,这次太辛苦你了!若是没有你,陈实只怕已经殒命在半路上了!棠无以为报!”

他直起身,长揖到地。

孙宜生连忙还礼,苦笑道:“你别谢我。就算没有我,令郎也能活着来到西京,说不定速度更快。我觉得,我这一路上没有出多大力……”

他面色古怪,自己这一路上除了受伤,享受陈实的灵药和黑锅的治疗,剩下的好像就是天天吃吃喝喝。还有一大堆举人围在他身边,天天检查他的伤势情况,求他别死。

陈棠诧异,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

孙宜生笑道:“令郎还在正堂里等着,咱们俩有的是时间闲谈,你快点过去吧!”

陈棠淡淡道:“他不是我儿子,我儿子已经死了……宜生,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孙宜生迟疑一下,如实相告,道:“老实孩子,稳重,成熟,大方,得体,善良,仁义。我挑不出毛病。只不过……”

他面带难色,心中有些犹豫。

他觉得陈实是故意在他面前表现成这样。

“只不过什么?”陈棠追问。

孙宜生把他往外推,笑道:“你快去,快去!别让他等急了!”

陈棠走出前厅,孙宜生目送他向后院走去,只见陈棠走着走着,步子便别扭起来,同手同脚往前走。

孙宜生咳嗽一声,陈棠也察觉到有些紧张,定了定神,这才恢复如常。

“请夫人来。”他拦住一个丫鬟,道。

那丫鬟连忙去了。

陈棠来到正堂前,站了片刻,这才走了进去。

陈实转身,看到了一个身躯颇为高大的中年男子身着官服,站在正堂门口,身姿挺拔,仪表堂堂,与爷爷有些相像,倘若爷爷年轻几十年,说不定就是这幅模样。

他的目光复杂,看着陈实,一时间有些沉默。

陈实原本在脑海中设想过很多次见到陈棠的场景,推演出很多种可能,甚至还有互爆狠话的场面,以及干掉陈棠的场面。但是真的见到陈棠,突然见内心安宁下来,从前设想的场景统统不翼而飞。

他是爷爷带大的孩子,渴望有一段父子温情。

不管陈棠之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只要认他这个儿子,他就愿意留下,愿意叫陈棠父亲。

陈棠来到墙边的椅子前,坐了下来,道:“坐吧。”

陈实坐下,又在搓手,指关节被搓得发白。

“西京太远了,你吃了很多苦。你能平安来到西京,我很高兴。”

陈棠看着他的手,自顾自道,“你爷爷走的时候,我没能回去,从西京到乾阳山太远了,我来不及赶回去。他走之后,我想了很多,他固然偏执,但我也没有好多少。我也有错……”

陈实觉得心中有块坚冰在融化,不再搓手,只是捏着指头不说话。

陈棠沉默片刻,道:“你可以在这里住下,住多久都可以,不过……我还是不会认你这个儿子。”

陈实重重握紧拳头,一颗心飞速冰封。

陈棠道:“我不会认你的,我的小十死了,我亲手把他放在棺材里。他的身体小小的,几十斤重,我的小十十一年前就死了……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会把你当成我儿子对待……”

“老子不稀罕!”

陈实起身,重重一拍桌子,两人中间的桌子哗啦一声碎掉,“这里住着不舒服,老子回新乡会馆住!”

陈棠也是一股无明业火腾腾而起,想拍桌子,但桌子已经被陈实拍碎,猛然起身,喝道:“你在我面前称老子?陈寅都就是这么教你的?无法无天!”

陈实怒道:“陈寅都这个名字也是你能叫的?你得叫爹!”

“混账!”

陈棠气得手抖,想要抬手打他,却自忍住。

两人怒目而视,身体几乎要贴在一起,各自捏紧拳头。

陈实哼了一声,从他身旁走过去,便要离开陈府。

他刚刚出正堂的门户,这时,丫鬟推着个木质轮椅沿着风雨连廊走过来,轮椅上坐着一个女人,衣冠整齐,双手放在膝盖上。

陈实身躯一颤,僵在原地。

黄坡村老陈家的宝箱里放着的那幅全家福上,有这个女人。

那时,孩童时的陈实坐在爷爷的膝盖上,女人和陈棠站在爷爷身后。

那时,她的脸上挂着笑容。

只是如今,轮椅上的女人痴痴傻傻的,双目无神。

她的魂魄像是丢了,丢了很久了。

只有身体还活着。

陈棠从正堂走出来,快步她身边,蹲在轮椅旁,握住那女人的双手,脸上难得的露出笑容。

“茹茹,儿子回来了。”

他声音中没有了严厉,只剩下温柔,“你看一看,是不是儿子回来了?茹茹你看一看,是小十啊,跟当年一模一样的小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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