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张庆合难能可贵(1/2)
县委书记张庆合听到王瑞凤说自己欲擒故纵,脸上立马堆起笑容,赶忙说道:“哎呀,瑞凤市长,我哪敢玩什么欲擒故纵呀,我这一把年纪,还能耍这些心眼子?你可别寒碜我啦!”
王瑞凤抬起头,眉毛一挑,眼睛里满是笑意,上上下下打量了坐在对面、一脸无辜的张庆合,一边笑一边调侃道:“哟,瞧瞧,在我这儿还装起来了,怎么着,开始端起老干部的架子啦?在别人面前摆摆就算了,在我这儿可别来这套!”说着,她动作麻利地站起身,几步走到旁边的边柜前,伸手拉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个洁白无瑕的陶瓷水杯,又拿起边柜上那个有点掉漆的铁质茶叶罐,轻轻打开,倒出一些色泽乌润的红茶。她一边倒茶水,一边大大咧咧地说:“来,老领导,喝点红茶,这大冷天的,暖暖胃!”
热水“哗哗”地冲进杯子,瞬间热气蒸腾而上,浓郁的茶香也随之悠悠散开,弥漫在整个房间。张庆合稳稳地坐在那儿,心里想着,大家都这么熟络了,确实没必要假客气,于是挺直了腰板,坐得端端正正。等王瑞凤把水杯递到跟前,张庆合用右手在桌子上轻轻敲了几下,笑着说:“瑞凤同志,感谢啊!”
王瑞凤瞧着张庆合,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说道:“这就对了嘛,瞧你这精气神,这才有点市长该有的样子。”
张庆合收起笑容,一脸诚恳地说道:“瑞凤同志啊,说真的,我打心底里感谢你。要不是你在组织面前不遗余力地推荐我,我哪有机会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但我自己几斤几两我清楚,市委副书记我已经很满足了,但是市长这个担子太重了,我感觉自己还差得远呢。我真怕干不好工作,到时候辜负了组织的信任,也对不起东原的老百姓啊。所以,这次要是有单独向省委领导汇报的机会,我还是得跟领导说实话,我觉得让年轻同志来当市长,可能更合适,他们有冲劲、有想法,能把工作干得更好。”
王瑞凤端起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神色认真地说道:“老张啊,我跟你说,我举荐你,那可都是出于公心,没有一点私心杂念。庆合同志,组织上看人那是全面又准确的,这事儿可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也不是你能左右的。组织既然有这样的考虑,肯定有它的道理,你就别想太多了,踏踏实实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两人就市长人选这个话题,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开了,越聊越投入,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好久。在张庆合心里,他始终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当市长这个“一把手”。他觉得年轻人思想活跃,精力充沛,更能适应新时代的发展需求。不过,王瑞凤虽然向领导提出了建议,但最终能不能当上市长,还得省委常委会综合各方因素,经过慎重的讨论和研究才能决定。其实,张庆合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是,能成为市委副书记,对他来说就已经很满足了,超出预期了。在市委副书记这个岗位上,他就能充分利用市委副书记的资源和影响力,为临平的发展出一份力。
王瑞凤笑着继续说道:“张书记,你就别谦虚了。我跟你说,省委组织部的程序都走完了,市委副书记的任职文件估计很快就下来了。我要是再在这事儿上跟你唠叨,就显得我啰嗦了,对吧?你就等着走马上任!”
张庆合心里明白,王瑞凤一直以来都在省委领导面前大力举荐自己。要是自己还在这事儿上扭扭捏捏、推三阻四,那就显得很矫情。再者说,这事也不瑞风市长能够决定的。于是,他连忙说道:“瑞凤市长,哦,这次来市里,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汇报一下啤酒厂和电厂的工作进展情况,这段时间我们在这两个项目上投入了不少精力,也取得了一些阶段性成果;二是就我们县的计划生育工作做个汇报。说实在的,一想到要向领导们汇报工作,我这心里还是有点打鼓,紧张得很啊。”
王瑞凤一听,忍不住笑出声来,打趣道:“你紧张?得了吧,庆合同志,我可从来没见你紧张过。赵书记、俞省长,还有何书记,你见的次数还少吗?他们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怕啥呀?”
王瑞凤这话还真不假。作为县委书记,张庆合确实有不少机会见到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领导。他是省人大代表,每年省里召开两会的时候,他都能参加;而且他还是省党代表,每年也能去省城开会,自然也能见到领导。再加上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领导总有一两次到东原视察考察,他也都有机会参与相关的座谈会。但以上这种所谓的见面,也只能说是单方面的,并不是坐在会议桌上相互交流。
张庆合挠了挠头,说道:“瑞凤市长,领导我确实见过不少次,可以往都是在一些大场合,大家从来没有交流。这次不一样,要这么近距离、正儿八经地向领导汇报工作,而且代表的还是整个东原,我生怕哪里说得不好,有失水准,所以心里难免有点慌。你经验丰富,可得给我支支招,我需要注意些啥。”
王瑞凤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位略显沧桑的县委书记,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说道:“张书记,你要是真去开会,我可得给你提个醒,你得好好拾掇拾掇自己,换身儿像样的衣服。你瞅瞅你现在穿的这军大衣,虽说保暖,可穿在身上太不正式了,看着就像六七十年代的贫协主席,哪有一点领导干部的样子。还有你里面那件中山装,都泛白了,款式也老气。49年到现在都成立40多年了,这可不行,在大领导面前,得注意形象,这代表的可不只是你个人,是咱东原的形象啊!”
说起衣服这事儿,张庆合有时候去省城开会,看着会议室里那些西装革履的领导干部,心里也犯过嘀咕。那些人身上的西装,每一件都价格不菲,说不定一件的价格就抵得上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他心里忍不住想,要是把这些人身上的西装都扒下来换成钱,拿去救济临平县的贫困群众,说不定能让他们过上一个富足年。不过,这也就是他在心里偷偷想想,这种想法可不能说出来,上不了台面。
张庆合赶忙回应道:“瑞凤同志,其实我也有一身好点的衣服,不是不舍得穿啊,在基层嘛,总不能穿的像个客人一样,和群众就有了距离感嘛。这不,等去省城开会,我肯定把那身衣服拿出来穿上,保证不让你失望,也不给咱东原丢人。”
张庆合和王瑞凤两人相谈甚欢,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特别投缘。张庆合越发觉得,自己和市委常委、副市长王瑞凤特别合得来。王瑞凤这人,作风强势,工作起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可在她那强硬的外表下,却有着一颗极为朴实的为民之心。张庆合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王瑞凤心里实实在在地装着老百姓,想的都是怎么为群众谋福利。她为人真诚,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有啥说啥,从来不会拐弯抹角。刚到东原的时候,很多人对王瑞凤不太了解,觉得她太强势,不好相处,对她有些看法。可相处下来才发现,这位领导生活特别简朴,吃穿用度都很普通,说话做事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在东原官场这片大染缸里,算得上是一股难得的清流。
市政府临时负责人唐瑞林,这会儿正坐在宽敞的办公桌前,死死地盯着常云超组织人写的稿子。这稿子主要是对1990年底工作的总结,唐瑞林越看越生气,不停地摇头,嘴里还嘟囔着:“这写的都是啥呀,乱七八糟的。”
常云超坐在对面,心里七上八下的,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眼睛时不时地瞟一眼唐瑞林,大气都不敢出。常云超心里清楚,唐瑞林以前在政研室干过,还当过市委秘书长,那可是出了名的大笔杆子,对材料的要求非常高,特别有自己的一套见解。所以唐瑞林看底下人写的材料,总是觉得差了那么一大截,达不到他的标准。实际上,常云超心里也明白,这份材料的问题主要不在于总结过去一年的工作,而是对1991年工作的规划部分,实在是太糟糕了,几乎等于没写,完全没有可操作性。
这份1990年工作的总结,从本质上可以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是齐永林在担任市长时所做的工作,齐永林那时候在任,很多工作都是在他的领导下开展的,自然占了不少篇幅,如果删了齐永林的内容,那这篇总结就更加单薄了;另一部分则是唐瑞林作为临时负责人期间接手后做的工作。虽说整体上这两部分被揉在了一起,但唐瑞林通读下来,感觉报告里齐永林的工作内容占了大头。毕竟齐永林当时是正儿八经的市长,手里握着大权,很多重要决策都是他拍板的。而唐瑞林作为市政府临时负责人,刚接手不久,在工作魄力方面确实还没完全施展出来,所以在工作总结里,显得没什么突出的成绩,内容干巴巴的,比较平淡,没有亮点。
唐瑞林“啪”的一声,把材料往桌子上一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脸严肃地说道:“云超同志啊,我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了这篇材料,怎么说呢,简直太让我失望了。你得清楚,这可不是一般的材料,这是东原撤地设市后的第一份重要工作总结,离人代会不远了,意义重大啊!按理说,这里面应该有很多值得好好总结、好好宣传的工作成果吧。可你看看你写的这都是啥?内容既不精彩,也不典型,亮点工作的总结更是不够到位,简直就是敷衍了事。特别是对1991年工作的打算,写得太笼统了,一点实质性的东西都没有。我看完之后,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1991年我们到底要干啥,怎么干。你这让我怎么向上面交代,怎么给下面的人布置任务?”
常云超一脸委屈,心里直叫苦,小心翼翼地看着唐瑞林,解释道:“唐市长,是,主要责任在我。但市委那边一直没确定1991年的工作思路,经济指标,农业生产,我们下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写,一点头绪都没有。您也知道,这材料是要拿到人代会上用的,这么重要的场合,我们哪敢乱写啊,所以真的不好下笔。”
唐瑞林一听,更加生气了,提高了音量,不耐烦地说道:“有什么不好下笔的?首先你得把逻辑关系理清楚,我在组稿会上讲得那么清楚,那么明白,你都听哪儿去了?我讲的那些重点、那些思路,都得在材料里体现出来啊!这项工作现在起步已经很晚了,按公历算,现在都1991年1月份了,眼瞅着新的一年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们到现在还搞不清楚1991年该干什么,这工作还怎么开展?再这么拖下去,东原的发展都得被耽误了,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常云超闷头坐在那儿,像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他心里也着急,可又没办法,想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要不,我把政研室的同志叫过来,咱们再开个稿件分析会,大家一起重新理理思路,看看怎么把这材料改好?”
唐瑞林心里的不耐烦,倒不是针对常云超一个人。东原是个拥有八九百万人口的地级大市,这么大的摊子,市长的位置却迟迟定不下来,工作开展起来处处受限,他心里也满是无奈和憋屈。
唐瑞林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说道:“先把这稿子放这儿吧,我再好好琢磨琢磨,到时候把修改意见详细地写在稿子上,你们和政研室的同志再好好研究研究,一定要拿出一个可操作性的稿子来。这事儿可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解决。”
常云超如获大赦,赶紧站起身,拿起材料,小心翼翼地说道:“好的,唐市长,那我们等您的意见,一定认真修改。”说完,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常云超刚出去没多久,秘书小徐就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小徐长得白白净净,看起来很机灵,他走到桌子前,拿起常云超用过的水杯和烟灰缸,准备拿去清洗,好接待下一位来访的客人。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小徐轻微的脚步声。
没过多会儿,秘书小徐就拿着洗过的杯子回来了。唐瑞林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低着头,还在为刚才那事儿发愁呢。一抬头,瞧见是刚从县城抽调来的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小徐,便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叠稿子,说道:“小徐,过来一下,这份稿子我感觉内容有点繁杂,重点不突出,你重新帮我打一份,把那些没用的废话都删掉,突出重点,特别是1990年下半年的工作,再好好梳理一下。”
小徐秘书赶忙走到唐瑞林跟前,一边应着“是,是”,一边把洗过的烟灰缸和陶瓷水杯轻轻放在桌子上,伸手接过稿子。唐瑞林瞅着那洁白的杯子上,竟然还留着一圈淡淡的茶渍,心里顿时有些不高兴了,皱着眉头说道:“小徐啊,这杯子洗干净了吗?你看看,这一圈茶渍还在吧。”
小徐秘书赶紧说道:“哦,领导,杯子已经洗过了,可能没洗干净,我没注意,实在不好意思。”
唐瑞林伸手指了指杯沿上的茶渍,一脸严肃地说道:“这可不行,连个杯子都洗不干净,你怎么做好市长的服务保障工作?这杯子是要给来汇报工作的领导用的,人家看到带茶渍的杯子,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我们工作不认真、不细致?细节决定成败,这可不是小事儿,能看出一个人的工作态度和作风。”
小徐秘书有些尴尬,脸都红了,说道:“哦,领导,实在对不起,我马上拿回去重新洗,保证洗得干干净净的。”
唐瑞林重重地敲了敲桌子,说道:“你在曹河县当办公室主任的时候,就是这么干活的?连个杯子都洗不好。洗杯子也是有讲究的,拿盐搓一遍,一来能消毒,保证卫生,毕竟能喝这杯茶水的,那可都是东原有头有脸的领导干部,得保证他们喝得放心;二来,用盐搓还能把茶渍洗掉,让杯子焕然一新。这么简单的事儿都做不好,以后怎么能承担更重要的工作?”
小徐刚到市政府办公室不久,对唐瑞林还不太了解。他原本想着,自己到了市政府办公室,服务的是市政府临时负责人,往后只要表现好,很可能会成为秘书一科科长,前途一片光明。可没想到刚一来就听说了临平的县委书记成为了市委副书记,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唐瑞林虽说现在是政府临时负责人,但毕竟不是市长,秘书一科科长宋清仁也调到了工业开发区,秘书一科的科长早就空出来了,但由于唐瑞林不是市长,这么一来,小徐就算当了这个专职秘书也解决不了秘书一科科长。伴君如伴虎,在唐瑞林这儿,还不如在曹河县当一个分管材料的副主任呢。说不定到时候回县城,还能在下面当个书记,就算当不了书记,在县直单位谋个局长的职位还是有可能的,所以,这洗杯子的时候,也就故意洗的不彻底,好早日犯错,结束借调,早日回到曹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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