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继续开业（1/1）

“回掌柜的，福州城又关城门了，城外得病的人进城看不了病，城外医馆、药铺少，这些人就都涌到咱这来了，围着医馆要看病抓药呢！”蔡云州一大早便起了床，对于外面的情况此时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听到顾亮问后便将外面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顾亮。

顾亮闻言，眉头紧锁，心中暗叫不妙。他原本打算今天一早赶回村里避难，可如今同济堂被围得水泄不通，病人和家属们情绪激动，若是他们叔侄俩此时离开，恐怕这些人绝不会轻易放他们走。

“这可如何是好？”顾亮心中懊悔不已，早知如此，真该挖条地道通到街对面，也好避开这些病人。可现在，他们叔侄俩被困在医馆里，进退两难，走也走不掉，也没法面对这些生病可怜的病人。

就在顾亮忧心忡忡之际，他突然想起昨晚与三叔的约定——是走是留，全凭三叔决定。尽管他心底仍想离开，但还是决定先问问三叔的意见。于是，他转身走向顾伯喜，低声问道：“叔，咱们是走，还是留下来开门？”

顾伯喜此刻正坐在桌旁，神情凝重。经过一夜的思考，他依旧做不出决定。他深知自己身为医者，理应治病救人，可这次的疠疾不同于其他病症，稍有不慎便会传染致命。他不敢拿全医馆的人命去赌，更何况这里面还有顾亮，自己最重要的人里面已经有一个没了，他不能再没一个。

“我……”顾伯喜此刻经过一晚上的考虑显然还是没有做出决定，他虽然想要留下来治病救人，但是疠疾不同于其他病，被传染是真的会死人的，他担不起这个代价，让全医馆的人陪他一起扛。

就在顾伯喜踌躇之际，医馆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伴随着一位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吧！他已经快不行了……只要你们肯救他，我什么都愿意给，房子、钱，甚至我的命都可以！求求你们开门啊！”

那声音凄厉而绝望，仿佛一把利刃，直刺人心。顾亮透过门缝望去，只见一位衣衫不整，看得出来为孩子的病情急得顾不上自己形象的妇人正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跪在门前，泪如雨下。她的双手紧紧攥着孩子的衣角，仿佛这样抓住孩子便不会有事，便不会离她而去一般。

只是这位母亲无论怎么哀求，同济堂的大门却始终没有被打开，里面的人也未做任何回应。

“夫人，这同济堂不开门不如你去城西的灵宝堂看看吧，那灵宝堂的马郎中医术还不错，或许能医治这孩子。”许是周围同来看病求医的人看不过去，便有一位好心人提出让这位母亲去其他医馆看看。

不过这位好心人不提还好，一提这位母亲哭的更加厉害了，她边哭边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家就在城西，那灵宝堂昨日便歇了业不再开门，城外其余各医馆、郎中听了消息说发了热的人是被传染了疠疾，要不就停业，要不就拒诊。我也是被逼的无办法，听说城南的同济堂心善，这才过来试试运气，想不到，想不到……”这位母亲说到这里时早已是泣不成声，作为母亲看着儿子在怀里发着高烧却无能为力，她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替孩子受这个苦。

而在场的其他人听了这位母亲说各医馆、郎中纷纷关门，拒绝给他们看病后，个个情绪都激动起来。有跟着这位母亲一起嚎啕大哭的，有喊天骂地的，更有的则是不停的撞击着同济堂的大门，想要搏一搏最后的希望的。

同济堂外的这群人中什么人都有，男女老少、卖肉杀猪、种田织布的，读书识字的什么职业和身份都包含在内，只因在这病面前，众人皆平等。

而这群人当中，有一个脾气颇为暴躁的夫子来为妻子抓药。他见母亲都为孩子苦苦哀求成这个样子了同济堂的人都无动于衷，心中的火气蹭的一下便上来了，他的嗓门本就大，此刻更是调动了全身所有的能量，指着的同济堂就骂道：“天杀的，你们这些郎中嘴里不是整日喊着治病救人吗?为何关键时候却见死不救。你们的牌匾上写着不是医者仁心吗?为何此刻却闭门不出。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医术精湛吗?现在这么多病人跪在你们面前，你们为什么不来证明你们的医术。什么但愿世上人无病，宁可柜上药生尘，依我看你们和那群见利忘义、贪生怕死的商人没两样，都是一群小人……”

这夫子骂的极狠，狠到他一出口现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静静的听着文化人怎么骂人。

外面越安静，在里面的顾伯喜与顾亮便听到越真切。听得顾伯喜是面红耳赤，听得顾亮是羞愧难当。是啊，学医者怎么能没有医者仁心呢？开医馆的怎么能将病人拒之门外呢！

一句句话像一记又一记的重锤砸在了顾伯喜的心上，让他想起曾经学医时灵虚道长希望他学医后能够救死扶伤的意愿。

最终，在纠结了一整晚的顾伯喜终于下定了决心，对着顾亮用愧疚的语气对顾亮说到：“不好意思啊大侄子，三叔我……”

“三叔，我说过，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此刻顾亮望向三叔的眼睛异常坚定，就像是战士在上战场时给予自己战友那最坚定的信念一般。顾亮此刻内心还是怕的，但却没了想要逃避回家的心思。作为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作为一个经历过整个人类最大一场疫情的人，作为一个有未来最先进防疫知识的人，顾亮觉得有责任有义务站出来，去带领百姓抵抗这场瘟疫。

随后，三叔拿了一副口罩戴在了脸上，然后大走到了同济堂大门处，在一众病人及家属的期盼中打开了同济堂的大门，像往常一样用最平淡的语气，仿佛面对的是一群普通病人说道：“同济堂照常开业，请大家排好队，稍后便会为大家看病。”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一剂强心针，瞬间安抚了众人焦躁的情绪。顾亮站在他身后，看着三叔的背影，心中既敬佩又感慨。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叔侄俩将肩负起更大的责任，而这场与瘟疫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