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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他人的预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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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嬷嬷拆开的正是玉氏之前送给张清胭的那只妆匣,如今听闻妆匣内藏的龌龊,再与那日玉氏的种种表现结合,饶是张清胭再如何愚笨,也将事情拼凑出了个大概,难怪大房至始至终只得了两个表姐……

“这些个黑了心肠烂了肝玩意,亏得小姐还当他们是一家人,巴巴地从江南过来,原就是为了受委屈来的!”翠羽噙着一泡泪水,愤愤不平,眼眶都气红了。

她自幼与张清胭一道长大,最能感同身受。两人具是头一次入京,此时听钱嬷嬷说出这妆奁的秘密,结合以往在这府上受到的委屈,再想到几月前来京途中自己劝姑娘的话,翠羽当真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奴婢原就说,哪有如此不知规矩的大户人家,便是表姐表弟也当避嫌。如今看那位这般做法,分明是吃定我们姑娘非二少爷不可?连日后的子嗣都要插手干预了?!”

“翠羽,慎言!”雾霭虽是提醒,却不动声色地握住了翠羽的手,暗暗用力,算是变相地鼓励安慰。“毕竟嬷嬷也不敢断定这暗格内的药究竟是什么作用,你这般瞎嚷嚷,叫人听了凭白怀疑小姐清白……”

话虽如此,雾霭心中也是骇然。

没想到镇国公府已算是上京城中人口简单的人家,后院中竟也有心思如此阴毒可怖的妇人。单那妆奁便设计得这般巧妙,若不是暗卫训练定要学习基础的机关,叫她发现了不妥,雾霭自认也猜不到许氏的算计,只怕这次姑娘真要中招!

翠羽气得发颤,看上去没比当事人张清胭好多少。但终归是听了雾霭的劝,没再出声。

张清胭缓了一会

儿,勉强平复下心境。此刻再想,却更叫她遍体生寒,细算起来许氏正是在二表姐出生后嫁进的镇国公府,也就是在那时候起,大房便再无所出……原来许氏竟是从十几年前便开始着手算计这一切了!

如此一来,倒是能说通为何连送自己的那套妆奁里,也会有与玉氏一样的药物。许氏从刚刚嫁入镇国公府便知道算计妯娌,而老太太自接自己入京便打着亲上加亲的主意,翠羽说得一点没错……从一开始的月泉小苑,到如今的妆奁,许氏怕是早就猜出了老太太的心思。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能让她有天完整地嫁给周瑞年!

试想一下,若是她真的是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又或者没有这般运气,大意落入了许氏的任何一个陷阱……一个身子骨破败不能生育的儿媳妇,还不是任人拿捏?且看玉氏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便知。

张清胭颤抖着身子,又接连喝了好几口水,这才让自己勉强平静下来。

还没等屋内的几人放下心来,便又听她颤着声吩咐道:“霞光,去把笼屉里那个母亲嫁妆中的妆奁给嬷嬷过目!”

若说许氏从十几年前便开始算计玉氏,那有没有可能送给自己母亲的这套妆奁里……张清胭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要深想。

屋内的几个丫头自然是记得这几套妆奁来历的,虽担忧张清胭的情况,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找出了张清胭所说的妆奁。钱嬷嬷一见霞光拿出来的妆奁样式与自己手上的那个类同心下了然,当下也不废话,径直在屋中用同样的手法,拆开了另一份妆奁。

结果毫不意外,两套类似的妆奁中都拆出了同样暗格,只不过其中一个有药,另一个没有……

“姑娘,这两个妆奁里的药是同样的,您这一套的药要更新一些,应当是刚制成不久。另外这幅妆奁中的药物已经被取出,只是应当也是采取出不久……老奴认识一位离宫休养的太医,若是将这些东西交于他应当很快能查出这几套妆奁中药物的成分用途,您看?”钱嬷嬷看张清胭脸色有些不对,试探问道。

“劳烦嬷嬷,查下去!”再睁眼时,小姑娘虽双眼通红,神色却十分坚定。

钱嬷嬷自是应下。

这一日里,张清胭鸵鸟似地从不提起这件事,如往常一般该吃吃,该喝喝。奈何钱嬷嬷毕竟是宫中出来的老人,效率极高,当日午后便查出了周霏妆奁里残留的药物成分。

张清胭挥退了屋中伺候的人,将自己独自一人关在了屋内。

可笑她一直以为母亲是因为生产自己而亏空了身子,便是父亲与她不甚亲近,张清胭也不曾有过异议。甚至张寅续弦,询问她意见时,她都说不出反对的话……

钱嬷嬷已经查明,周霏遗落下的妆奁的暗格里虽也做了设计,但那其中

放置的药物却不是麝香一类的,而是一种气味极淡的剧毒,平日里便是碰到肌肤上,都会使人中毒。而因有妆奁的格挡,这剧毒才成了慢性毒,只会随着呼吸一点点渗入人内……

为了证实钱嬷嬷的话,张清胭甚至特地召问了当年曾在周霏院中做事的几个老人,这才知道,事实真的是……

周霏本是不喜胭脂水粉的人,当年千里迢迢运香木回京也不过是想用香木做些摆件,顺带着给自己的密友兼三嫂还有大嫂玉氏送个礼物。周霏身边的人都知道,真正喜欢用香木做家具的,一直都是许氏……

那年周霏在镇国公府省亲时查出身孕,胎坐稳后便赶回了江南,因着孕中太医吩咐少碰胭脂水粉,她那套“费尽心思打出的妆奁”也就被压在了箱底。

后来若不是因张寅的官职又有了调动的意思,应酬日间繁多,周霏怕张寅会被“乱花”迷了眼,只怕周霏此生都少有机会去碰胭脂水粉,更不用说压在箱底的那套妆奁……

可怜这么多年以来,张清胭日日活在愧疚之中,甚至觉得自己就是民间常说的那种“扫把星”亦或是“天煞孤星”,克死了自己的生身母亲……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他人一早的预谋。

数年过去,生母的印象在她的记忆里正一点点淡去。张清胭只能从他人的口中一点点将自己母亲的形象再拼凑完整……她的母亲是多么善良聪慧一个人,生怕被人知道自己铺张会怪罪许氏,送个礼物都要费尽心思,结果如何?收礼物的人,拿着她送的礼物害死了她!

厢房外。

几个丫头盯着张清胭紧闭的房门,面上具是一派焦急之色,还是翠羽先开了口:

“嬷嬷,姑娘这样子也不是个办法啊……”

翠羽是张清胭的母亲周霏自幼放在她身边的丫鬟,两人之间的情谊比寻常的主仆更加深厚,也正是因为如此,翠羽才能比雾霭霞光两个丫鬟更能理解张清胭这些年的痛苦……

那年张清胭被虏,大夫一度曾言她郁结于心,没了求生的意识,只能听天由命……若不是翠羽与张寅日日守在张清胭的床榻前,只怕世间早没了张清胭这人。

到了此时翠羽才终于明白老爷张寅总说的“惠及必伤,情深不寿”是什么意思……只怕这些年,姑娘没少把夫人的死归咎于自己身上。眼见张清胭如此为难自己,翠羽怎能不心疼自己的主子?

钱嬷嬷制止了几个忠心的丫鬟想要劝慰的意思,同样心疼地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她虽不知张清胭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但以钱嬷嬷的阅历,从刚刚张清胭的表现中,她还是能猜出个大概来……

强行套上的枷锁蓦然解除,只怕这会儿张清胭正躲在屋中哭泣着,这种时候最好还是让她自己好好静静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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