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计就计(2/2)
慕容双眸落下泪来,在冷云面前,将自己那些脆弱的情绪强撑了十三年的她,今日终于在冷云面前软弱了一回。
慕容转身,快速跑到冷云怀中,慕容双手紧紧抱住冷云,头埋在冷云怀里,小声哽咽。
冷云在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时,嘴角绽笑,心里悲喜交加。
十三年的坚持,终是铁树发芽,有开花结果的这一日。
冷云也双手紧紧抱住慕容,力道之大,好似要把慕容揉进骨髓一般。
远处墙角边,一朵朵扶桑花开的鲜妍明媚,璀璨夺目。
微风拂过,扶桑花瓣随风而动,在郴州城中散开。
京畿城,客栈二楼,隔间里。
熟睡在榻上的韶思怡微微转醒,当她醒来时,一开始只觉头晕眼花,当她视线渐渐明亮,才看见韶衡坐在椅子上,单手支额熟睡了过去。
韶衡睡的并不踏实,韶思怡微微动了动身子,床板发出轻微的咯吱声都能将他在不经意间吵醒。
韶衡在醒来时,见躺在榻上的韶思怡想微微起身,他立马起身,一脸担忧的走到榻前,他关心道:“孩子,你终于醒了,你昏睡了一天一夜,现在渴吗饿吗?”
看着韶衡那张沟壑纵横的脸,韶思怡突然泪如雨下。
“爹……”韶思怡一脸委屈的叫着。
心疼女儿的韶衡连忙走到榻前端坐且安慰道:“好孩子,没事了啊!”
韶思怡不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但她还是想把自己在容淮那所受的屈辱全部与韶衡诉说一遍,因为韶衡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韶思怡知道,虽然兴朝不比大燕,女子的清白在兴朝比命还重,但这个吃人的陋习在韶衡这里一文不值,对韶衡而言,韶思怡才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人。
韶思怡哭的泣不成声,发出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爹,爹,我,我被容淮那个禽兽给玷污了…呜呜…”
韶思怡说出的每一个字对韶衡而言,都似短刀,字字都在戳着韶衡的心。
可作为父亲的韶衡,他不能在韶思怡面前哭泣。因为他是韶思怡最为坚硬的后盾,既然作为后盾,他自然不能脆弱。
韶衡强忍眼泪,对韶思怡安慰道:“思怡,我不仅知道你被容淮那畜牲给玷污了,我还从大夫的口中得知你怀孕了。思怡,但是爹告诉你啊,你的清白名节在爹眼中只能排第二,只要你能好好活着,这清白名节丢了就丢了,爹不在乎,至于以后,你若因此而不能嫁人,那爹就养你一辈子。当然,若爹有一日走在你前头,爹也会给你挣下万贯家财,保你下半生衣食无忧。最后,你腹中孩儿,是去是留,你自己做决定,爹不会干涉你。你想留着,爹和你就把他好好养大,你想流掉他,爹就会弄一碗无痛的堕胎药。可好?”
有了韶衡的安慰,韶思怡心中好受了许多,她用袖子擦了擦泪水,急切问道:“那御王知道这事吗?”
韶衡诚实的应道:“王爷知道你被容淮玷污,但他不知你有孩子。”
容淮之所以不把韶思怡怀孕的事告诉楚熙,是因为第一,容淮想以此事看看韶思怡在楚熙心中的份量,不,准确来说,是想看看韶衡在楚熙心里到底有多重。
若有一天,楚熙登基为帝,楚熙登基那日,定会有许多大臣对其口诛笔伐,所以,他急需一个既有威望又能言善辩,博学多才的大儒或臣子替他辩驳。
韶衡身为兴南四杰之一,替楚熙争辩皇位再适合不过了。
第二,韶衡那日说得对,若真让楚熙知道韶思怡怀了他的孩子,凭楚熙那多疑的性子,定会处死韶思怡,一旦韶思怡和韶衡死了,就没人替他去接近楚熙,趁机杀了楚熙。
但就算韶衡为了韶思怡去刺杀楚熙失败也无妨,韶衡是名士,令天下文人信服,他弑君,无人会信,但楚熙若是杀他,就会担个千古骂名,而若楚熙真杀了他,楚熙不仅断了一臂还能少个诤臣忠臣,自己何乐不为?
韶衡一句话让韶思怡心死如灰。
韶思怡是清白之身时,楚熙都不爱她,更何况现在她被容淮玷污,楚熙就更不会喜欢她。
韶思怡闭眼,落下两行清泪,她一脸绝望的问了一句,“爹,王爷得知我被玷污后,态度如何?”
韶衡解释道:“王爷知道你不是自愿的,他让我好好照看你,他还让我对你说,叫你保重身体,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韶思怡是个心思敏感的人,她只觉楚熙这是表面在宽慰她实则心里应该厌恶死她了吧?
韶思怡睁眼,满眼通红,她既不甘又无奈的轻叹气,“保重身体又如何?我身子已经脏了。爹,我本来就不得御王欢心,现在清白没了,怕是更不会入了他的眼。”
“我女儿这么漂亮,又知书达礼,御王不爱你咱们就另选一个。这世上既文武双全又仪表出众的好郎君多的是,你没必要非要在御王这一棵树上吊死啊!”
韶思怡觉得韶衡不懂自己,她有些激动的想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可您也知道我想……”
当皇后这三个字被韶思怡硬生生忍了下去。
韶思怡知道自己冲动了,她缓了缓,才平心静气道:“您明知我想要的只有御王能给。”
只女莫若父,韶思怡是韶衡一手养大,韶衡又怎会不知韶思怡的心思,可皇后之位如挂着尖刀的高峰,想要攀爬上去又谈何容易
韶衡苦口婆心的劝道:“思怡,王爷心里已有皇后之位的人选,那是他心爱的妻子,思怡,当一个男人把一颗心给了他心爱的人后,旁人再怎么争,也只是徒劳。”
韶思怡以为韶衡在小看自己,她有些赌气的质问道:“爹,你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御王喜欢的不过是一江湖女子,我知书达礼,会女工刺绣,朝堂上的阴谋阳谋我也懂,我能做御王背后的贤内助,况且,我还有爹爹,爹爹能在御王登基王位之时,祝他一臂之力。爹,我没什么不如她,所以,我一定要为自己争一争。”
韶衡耐心的解释道:“爹不是小瞧你,而是御王不爱你,而御王又是专一之人。御王此人疑心病重,他若不爱你,你根本就没有接近御王的机会,如此一来,你想当皇后的几率便会小之又小。”
“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所以,哪怕当上皇后的几率再小,我也要试一试。因为试还有机会,若不试,那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韶衡见韶思怡一脸的执着倔犟,便也不再多劝。既然韶衡已经选择了和韶思怡一起走这条虽能一朝成功就荣华富贵但却日日都提心吊胆的路,那他们就不会再有回头的可能。
韶衡似是妥协般,不再相劝,只问了一句,“那接下来,你想如何做?”
韶思怡眸光一冷,她本不想做恶人,可这个吃人的世道,逼得她不得不做恶人了。
历经容淮一事,她才明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正是因为她善良不争不抢,楚熙不爱她,不将她珍视,所以才给了容淮可乘之机。
倘若韶思怡和楚熙能有夫妻之实,楚熙就一定不会再对她冷漠无情,就算冷漠无情,只要韶思怡每日用一颗真心打动楚熙,他也总有一日会接受自己。
韶思怡温柔的抚摸着小腹,脑中灵机一动。
这一次她要利用腹中的孩儿让楚熙不得不立她为后。
韶思怡将自己想要用计让楚熙和她缠绵一夜的想法告诉了韶衡,可韶衡闻言,有些担心,此计虽好,可若一旦不成功,楚熙定会杀了韶思怡,毕竟楚熙不爱她。
可韶思怡却表示,富贵险中求,此次,不成功便成仁。
韶思怡和韶衡两人密谋设计陷害楚熙的话,都被埋伏在屋顶的影卫听的一清二楚。
这影卫是楚熙派来监视韶衡和韶思怡的。
影卫听后,立马施展轻功,转身离去。
当后花园的月季绽放时,香气袭人,瓣瓣娇艳。
楚熙一袭月白色的华丽衣袍,长身玉立,身形笔直的他立在檐廊下,那精致绝美的面容上清辉流转,他那双深邃如墨的眸子正欣赏着远处盛开的月季。
月季美则美矣,但却经不住狂风暴雨的折磨,风雨一打击,月季的花瓣就会随风落下,渐渐枯萎,最后碾碎,葬身泥土,死无全尸。
楚熙的身后,影卫正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楚熙禀报着韶衡和韶思怡两人的谋划。
楚熙闻言,面色清冷,眸中也未有波动,他只薄唇轻启,语气异常平静,“那就将计就计,随便找个可靠之人好了。”
楚熙语毕,径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