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逐梦（2/2）
直到......红色的幕布缓缓拉起，他们停下话匣，开始期待地等着——不一会，在早已准备的魔法影响下，四周的环境慢慢地暗淡了下来。
“哇，真有一种演出的感觉了呢～”
看到这里，似乎想起红魔馆里偶尔会有的舞台剧，小恶魔的眼睛稍稍亮了亮。
水晶制成的旧聚光灯亮起，白色的亮光照耀在小小的乐手们身上——她们的身上，都穿着漆黑色的乐礼服。
唯有两位“小主唱”，琪露诺与大妖精，身着雪白漂亮的乐剧洋裙。
露娜萨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硕大观众台，再看向仅有的四位观众。紧接着，她报以一个可爱的微笑。
虽然......只有四个人在看，在听。
三位姐妹们，依旧如往常那般优雅地行礼。虽然某只冰妖精可爱呆萌地慢了一拍，但丝毫不影响她们所表达的敬意。
慢慢地......少女托起了自己的提琴。
......
......
......
提琴响起，一声悠扬的颤音，划破了周围寂静的空气。
演出正式开始。
随着提琴音，梅露兰举起小号按动铜键，莉莉卡白皙的手指在钢琴键中灵活舞动。
于低沉和激昂的碰撞交融中，乐音响彻整个剧场。
乐声中包含着压抑住的情感。这种情绪似乎即将爆发——它仿佛正述说着一个恢宏壮丽的史诗，正谱写起故事开篇的冷清与新生。
普莉兹姆利巴家族。
辉煌和荣光；
寥落和寂寞。
栉稍稍愣了愣，在他短短二十载的人生中，从未能听到过这样好听的乐曲。
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名中世纪时期旅商游弋的身影。
时光荏苒，他不再旅行，扎根大地，他开始建立起家族，他的后人兴起于城镇的每个角落。
时代在乐音中按下快进，渺小的家族开启了荣辱和发展。战争和历史融入进乐声中，家族时而衰落，时而重振。
在这期间......开拓的进取，伴随着一批人的死亡和重生，另一批人的努力与希望。
下一代、又下一代。
钢铁与血；
晦暗与明。
转折开始，小号和钢琴忽然熄音。
全场仅剩下提琴的独奏。木制的醇厚和金属的冷艳，开始单独与故事缓缓交织——
就如普莉兹姆利巴家族的兴盛。繁荣和平，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宏伟的洋馆，似乎在这时正慢慢地拔地而起。
洋馆建成后，最后一个平静的弦声落下。
就在这音乐最为关键之时......
少女清脆的嗓音，于此刻单独响起。
犹如天籁。
聚光灯打在了一席洋裙的少女的身上——她取下自己的发带，柔顺的蓝色短发随着风轻轻飘动。
和琪露诺的寒冰一样，认真起来后，她的声音一样清冷。
她的双手紧紧相扣，她轻闭双眼，乳白色的灯光与身上礼裙的颜色相交融。她的声音如舞台上压抑的情感，慢慢地抽丝、展望。
没有歌词。
但......却诉说起三位降生于家族的大小姐。她们慢慢成长，同时，聚光灯在每位骚灵少女身上徘徊。
冷静、狡黠、开朗。
三人成长起来的性格，在三姐妹的同时清唱中慢慢浮现——紧接着，在一点点灭掉的灯光里，声音慢慢变小，萦绕在舞台之上。
不一会——
碧发少女的声音单独唱起。
童真，单纯，美好。
那样的声音，描述着她们第四位大小姐——可爱天真的小妹妹。
蕾拉?普莉兹姆利巴。
她就像是降临在所有人身边的天使。少女轻轻舞动，碧色的长发随着步伐开始飘落，长裙在空中如花瓣那般绽放。
美妙的歌喉，慢慢回荡在空旷的观众席上。
无忧虑；
稚清音。
于少女清音的一个转折——聚光灯一下子展开，所有的乐器突然之间同时响起。
钢琴、提琴、小号——一瞬间所有的力量和情绪全部爆发开来，就像所有音乐那般迎来高潮。
乐音激昂沉闷，每一声音符，都重重地击打在心中，狠狠地、一锤锤敲碎整个建立好的洋馆。
家族里这份荣华和宁静，在这一瞬间，全部破碎在了乐器的颤音里。
乐器的声音戛然而止，少女的清唱开始扣动心弦——
意外席卷了整个家族，稚嫩的小小女孩单膝跪地。她毅然决然地拿起了“圣物”，举起那柄代表着死亡的利刃。
到最后......
她用自己的鲜血，交换了自己所想守护的一切。
“你当真愿意？”
“我愿意。”
“蕾拉......”
火刑架上，她轻轻微笑。
......
......
......
演出缓缓结束。
“栉？”
小恶魔的眼眶红了红。
听到呼唤，杨栉慢慢地从眼前的意境里回到现实：
“你们刚刚都看见了吗？”
音乐总能打动人心。更何况，三姐妹们都拥有让自己的乐器声融入现实、制造梦境那般的能力。
听到杨栉的话，身边的三人都一齐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少年像是触摸着历史的车辙般看了看周围。这时，他才惊觉，演出的最后，便是诉说着这间破旧且沧桑的洋馆。
“......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啊。”
少年轻声呢喃。
他们一行人，就像闯入冰山的巨轮，仅仅能从海面看到山那小小的一角。
身后小铃轻轻用手抹了抹脸——她确确实实地对自己挺着病来看演出的庆幸。但是......现在的狼狈模样，她还不想被其他人看到：
“不知道呢，但我能听出很多很多——无论是哀伤，还是美好。”
另一旁的妖梦只是闭着眼，盘着双臂，只是握着刀的手轻轻发颤：
“总之，如果最后我能回到冥界，我会专门注意这个的。”
她低着头，思考着自己用白楼剑斩过的无数迷惘。那些在自己处理过的众多生灵当中......
会不会也有无数个这样的故事？
会不会也留下这些未知与遗憾？
冥界带来轮回，却也带走了很多类似的东西。
看着众人略微低落的表情，栉叹了口气，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
“大家这都是怎么啦？至少，乐队很成功，对吧？”
顿了顿后，他看向正在整理剧台和乐器的五位小家伙：
“我们应该觉得高兴才对——过段时间，这样的演出会在全幻想乡里游行，多好。总要看来现在，不是吗。”
听到栉的话语，三人微微一怔。
就在这时，五位小家伙收完东西，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怎么样怎么样！咱们的演出不错吧？”
开朗可爱的梅露兰轻轻吐了吐小粉舌，她骄傲地拿起自己的小号问向众人。
“很不错。”
“非常好。”
“令人感动——”
“太美了。”
四个不同的话音，却肯定地同时响起——栉一行人互相看了看，都笑出了声。
“你们之后也打算继续演出，对吧？”
栉笑着问向三姐妹。
“不是他们三啦——是咱们五个！”
听到“大坏蛋”的话，小琪露诺略微鼓了鼓嘴。就在刚刚的演出结束后，她和大妖精一起约定好了今后一段时间的行程。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呆萌散漫的她，突然觉得这样子做很有意义。
其实，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印象，在所有人当中已经完全改观了......
大妖精羞涩地笑了笑，她的脸微微漫上粉红：
“对，琪露诺决定去哪，我就去哪。其实最开始我也只是想任性一回唱唱歌。”
露娜萨微微欠身鞠躬：
“谢谢你们。”
她对着客人，以及自己的妹妹们莞尔一笑。看到那样的笑容，一向狡黠怕麻烦的莉莉卡也微微愣了愣：
“那个......姐姐，你不用对我说谢谢啦。”
两位妹妹的脸红了红。
杨栉拿出怀里的钢笔和书本——他本想记录些什么，却在余光里看到了钢笔上的玻璃镜头。
这个钢笔，本是一次美妙的误会。
但此时，他忽然很想把它暂时留到自己身边。
记忆会消逝、但所记录的，所拍摄的，对他来说这些永远不会消亡。
“......我们合个影吧？过段时间，我们的旅途总要继续的，这样大家终归有个留念。”
大家一起点了点头。
聚光灯下，于旧洋馆的旧钢琴前。
栉将钢笔调转，按动了“相机”的快门。
......
......
......
一个星期后，洋馆的房间内。
小铃的烧彻底退了——她依旧是回到了之前活蹦乱跳的模样。
栉开始整理起大家的背包。他苦恼地看着自己包里为数不多的魔力药水，耸了耸肩。
“魔法......唉，有时候真的挺麻烦的。”
不仅准备的东西不少，想要释放魔法，对他来说也需要消耗很多魔力。
“登徒子，谁叫你这么弱啦？实在不行，你就和以前一样开开冷枪算了。”
妖梦抱着半灵，开始了她一向恶趣味的小毒舌——她似乎习惯了如此称呼杨栉，也习惯了总是这样打趣人家。
“我又不像你，抱着把锈刀就能解决问题。”
栉稍稍开了个玩笑——
但好像，某位半灵少女误会了些什么......她似乎只在意着话里的“锈刀”二字：
“什么锈刀啊！我哪怕只拿一根棍子也能比你强！”
妖梦故意放开半灵，打算用那团软软的糯米团撞了撞杨栉——但自己的半灵，在这个时候居然不听话......
它慢慢飘过去，如小猫般左右蹭了蹭。
某位少女愣住了。
她只好羞红了脸，无奈地把自己的半灵揪了回来。
和妖梦的行为不同，栉似乎一直没有在意这些——他甚至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感觉背上好像有一点点异样......然后很快就消失了。
他开始拆解清洁起自己的手枪。
在那之后，再将自己的直刀擦干净，用灰色布条仔细地缠绕。
当然嘛，当刀亮出寒光之时......妖梦的眼睛也冒出了亮光。不过，她也只能眼馋地看了看那把小伞为他锻造的“妖刀”。
但在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武器之后，魂魄妖梦真的也忍不住地说出了话：
“话说，你的剑能不能借我用用呀？”
听到这里，栉无奈地摇了摇头。
“抱歉，确实不能，这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小气。”
妖梦鼓鼓嘴。
少年倒也不生气，他只是狡黠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你总是念叨着你之前的那两把佩剑——换作是你，你愿意把它们借给我用用吗？”
听完这样的话，妖梦一时语塞......过了好久后，她才灿灿地说出了话：
“那...不一样啦。”
“哪里不一样？你的就是你的，我的就不是我的啦？”
“登徒子，你......哼！你那叫会用剑吗，你那明明是暴殄天物！是我才不借！”
她认真地说着话。
“那不然......你教教我们怎么用？”
少年继续接过话题，将缠好布条的直刀背在身后。
“我...我考虑考虑——但我宁愿去教小铃，也不愿意教你。”
见实在说不过杨栉，她只好嘴硬了一下，抱起自己的锈剑，脸红地走出门去。
见状，栉也只能轻轻一笑，保养好武器，继续检查着包里的东西。他翻了翻里面的物品，忽然间，手摸到了一个硬硬的、棱形的小物件。
将其拿了出来，栉仔细地端详着这枚碧色如宝石般的小玩意。
那是一块纽扣——
一块棱形的碧绿色的纽扣。
这玩意，是在第一次来到人里时，钱包里的铜钱消失后出现的奇怪东西，不知为何，他一直带在身上。
毕竟看着很值钱......
但它绝对不是自己的物品，会是谁的呢？
绿色的菱形纽扣——至少到现在，他没看见过谁的衣物上有这样的配饰。
不再多想，少年摇了摇头，将它放进了背包的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