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绞刑架(还有吗?)(2/2)
但是想到在一旁监管的星期六,想到今天早晨挨的那一顿毒打,维尔纳最终还是打消了所有过激的想法。
蹲在木板边缘,维尔纳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土著们一次又一次从陶罐中倒出食物;
看着那个阻拦他的高大土著从碗中取出一块黑漆漆的不知名食物分享给其他土著;
看着分到食物的土著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像猴子一样叽里咕噜的赞叹;
看着点燃的篝火被熄灭……
终于等到该死的“野猴子”们吃饱饭,维尔纳总算能拿着他空荡荡的碗小心翼翼地走到陶罐旁边,倒出稀薄的大麦汤,聊以慰藉饥渴的肠胃。
土著们饭量不小,宽阔的大陶罐底部剩下的稀汤甚至不足以填满维尔纳的小碗。
端着忍辱负重才获得的残羹剩饭,还没喝两口,维尔纳就见星期六拎着鞭子走了过来。
“最后一个吃饭的把罐子刷了,刷的干净点儿,水在那边。”
丢下一句话,星期六把用于清洁厨具的抹布放在维尔纳身旁,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径直转身走向了木屋。
……
苦力们有苦力们的伙食标准,星期六和星期日自然也有他们的好伙食。
星期六监督土著的时候,星期日已经起床,并在庄稼地另一头的“厨房”内做好了饭菜端了过来。
虽说这一天他们没干什么重体力活。
可监督土著,为他们示范教学也不算轻快,用一顿美食结束一天工作,再合适不过了。
……
经过一日调整,陈舟成功恢复了作息。
精力充沛的他终于可以放开手来,帮助星期六星期日二人管理教育土著。
同时搭建防御工事,以及为棕发佬准备的绞刑架了。
……
7月9日清晨,听完星期日的汇报后,陈舟特意去看了看棕发佬。
这个初见面时意气风发的家伙与土著们分明地分成两个队伍,身上的鞭痕还未痊愈,肿成了一条条长垄,脸上恰有一道鞭痕抽在眼睛旁边,使他难以睁开那只眼睛。
他走起路来依旧一瘸一拐,不知从哪里又拣了一根木棍,形单影只地跟着队伍开垦新田地,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
“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我看你这活的也太差劲了,还是发发善心,给你个痛快吧!”
从土著的叙述中早已知道这群西班牙人是什么德性。
对于棕发佬的惨状,陈舟心中未生出半分怜悯。
现在,他只想尽快解决这个麻烦,省得拖得久了滋生事端。
……
近一日未见,当陈舟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田头时,所有土著都自觉地停下了挥舞镐头,挖掘土地,仰头望向他。
两个监管者同时出现,伫立在陈舟身边。
星期日仍冷着脸——
昨天陈舟前往木屋,单独给他上了一课,讲了些关于如何管理土著的知识。
今日他的态度相对昨日而言不再那样严苛,但严肃的表情却已形成习惯,一时之间难以改变。
至于星期六,就算他想装得残暴凶狠一些,也装不出来,他那张圆脸实在太破坏气质了。
……
让星期日将所有土著都从田地中唤出来。
陈舟说一句,星期日翻译一句,给土著们安排了新任务。
他们需要跟随星期日前往海滩边的建材堆积处,部分人使用板车,部分人手提肩扛,将木材和石砖搬往指定地点,星期六会在那里统计每个人往返的次数,以及搬运物资的多少。
当然,在这份工作中,使用板车的人必然更占便宜。
因此,陈舟会让星期日将这两日干活勤恳,行事乖巧的土著使用板车,给其他土著打个样儿。
好叫他们明白,在这里,顺从才是最好的获利途经。
作为更沉重的体力活的补偿,今日只要能完成指定工作,土著们中午和晚上就能吃上一顿饱饭。
其中干活最多的人还能额外获得一块巧克力作为奖励——
昨日“斑马”慷慨地陈舟赏给他的那块巧克力分给了其他人,土著们已经知道“巧克力”是一种格外甜美香醇的食物,吃了以后能让人浑身充满力气。
……
得到允诺的土著们想到即将填饱肚子,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在星期日的带领下,七名赤身裸体的土著宛若出笼的鬣狗,迈开步子直奔山下,唯独留下了维尔纳。
别看这两日相处下来,维尔纳越来越厌恶甚至痛恨排挤他的土著。
真到单独分隔的时刻,他反而感到恐惧。
站在田头,面对身边持鞭,腰挂绳索的星期六,还有高大壮硕,面带莫名笑意的陈舟,维尔纳心中猛地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仿佛预见了死亡的阴霾。
“上帝不会饶恕你的,你们这些异端!
你们这些该下地狱的家伙!”
痛骂一声,维尔纳只能争取最后的机会,猛一转头,用木棍支撑身体,奋力跑向不远处的森林。
然而他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早有准备的星期六转眼就追上了他,并捆住他的手脚,将他拖回了陈舟身边。
……
“何必呢”
陈舟仍面带微笑,维尔纳的逃跑与反抗并未给他带来半点情绪波动。
蹲在棕发佬身旁,他展开了一直架在身侧的画板,板上固定着一张a4纸,纸面分明地勾勒着一座令维尔纳感到眼熟的建筑——
绞刑架。
这个象征着惩治与律法权威的建筑结构十分简单。
两根粗壮的立柱深埋入地底,立柱上方架设着横梁,在横梁中央,悬挂着一根打着活结的麻绳绞索。
立柱下有木质的平台,两侧用石阶与地面相连。
以陈舟的素描功底,绘制绞刑架简直小菜一碟,就连横梁上挂着的麻绳纹理,他都画的惟妙惟肖。
因此当维尔纳看到纸上所绘之物,一下子就清楚了自己的下场。
这一刻,从前所有的委曲求全,装模作样,还有虚无缥缈的希望,乃至人生中其它追求,都凝固在了那根绞索上。
丧失了生还的希望,维尔纳终于撕下了所有伪装。
他面目狰狞地破口大骂,恨不得将自己的唾液喷溅到陈舟脸上。
用尽生平所掌握的全部恶毒词汇,他一边骂一边挣扎,试图挣脱束缚住他手脚的绳索。
然而无济于事。
像对待一只负隅顽抗的虫豸,陈舟并未理会气急败坏的棕发佬,只是收起了画板,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
随后,他语气平缓地对星期六说。
“给他几鞭子,让他冷静冷静。”
……
土著早已远去的田头,陡然传出几声清脆的鞭响,以及维尔纳不似人声的惨叫。
未几时,那惨叫渐渐平息了,只留下一阵若有若无的抽泣。
……
眼泪、鼻涕和鲜血在维尔纳脸上流淌。这个自诩海上多年,吃过见过风光过的水手死到临头仍想不明白。
为什么转眼间,他的人生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