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诗词,小道尔,不堪一弄!(1/2)
第211章诗词,小道尔,不堪一弄!
李师师自是有礼有节再拜,满座之人,那就是提笔就是疾书。
显然,皆是有备而来,不知积攒了多久的大作,此时就要一股子倒出来,谁人不知,这里可以直达天听
倒是苏武与程浩,没什么准备。
就看程浩也急得抓耳挠腮,笔在手中握着,左顾右盼几番,也来看苏武,轻声说道:“妹夫,你怎么连笔都不拿呢快写啊,不论如何,也试一试……”
苏武倒也不是清高,他笑着点头:“我想一想先……”
自是要想一想,得对症下药,一个姑娘,要讨皇帝欢心,该是如何
苏武也知道,今日许多人,肯定要搞错路数,许多人肯定要写什么家国大义,忠义君王……
或者就是把天子拿来一通夸,夸得赵佶是天上没有,地上一个……
苏武所想,这对症下药,不仅要对症天子,更主要的是要对症李师师,先要想想李师师与天子之间的相处模式……
然后,李师师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姿态,天子才会不厌烦她,乃至更喜欢她,更把她来高看……
这就显出一种逼格,一种格调……
这事,也难……
苏武不急着动笔,只左右去看,却也看程浩,那抓耳挠腮的模样着实有趣,只看程浩挠来挠去几番,却是把笔一搁,一脸失落……
也转过来说:“哎呀……我脑袋里一团空……”
苏武随口来说:“女子喜欢的诗词,你便想想就是……”
程浩点头:“我想了,不就是月圆缺,思念苦,忧愁心,开落,镜妆泪,容貌瘦……便是一想吧,又好似觉得这些写来写去,无趣无趣……便是再如何写,又岂能写得过旁人便是哪个男人一天到晚喜欢这般哭哭啼啼的东西更何况是天子”
苏武陡然一想,也还真是这个道理,不免也觉得自己这个大舅子,好像也不像他爸爸说的那么没用,也有点东西……
“那你就想想其他的……”苏武随口说着。
程浩摇着头:“罢了罢了,想不来想不来……”
“这就放弃了,此番那可是天子所好也!”苏武还有些可惜。
程浩还是摆手:“天子何等造诣要动天子之心,何其难也我若真有这能耐,在哪写都行,也不在乎这一番……”
还真别说,这大舅哥,其实通透!
却看左右之人,已然大笔写就,一张一张的词作往前送去,然后就是一个一个翘首以盼的目光……
苏武自是要装逼,他已然深谙装逼之道,学士,岂能没有逼格
他得等,他得压轴,他得千呼万唤始出来……
他就是不动,乃至众人抬头之后,他看都不看众人了。
只管头前一通忙碌,词作,大多简短,少则三五十个字,长则百八十个字,词作这种东西,看多了,一语见高低。
李师师过眼看,那真是几秒一张,行是不行,真是扫描去就知道。
换句话说,填词,对于在场之人而言,其实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操作,乃至对于整个大宋的读书人而言,都不是什么难事,连燕青这般混迹勾栏瓦肆之人,也能随手就来。
难就难在,不落俗套,且还能回味无穷。
就好比苏轼,一辈子两三千曲,大多也只是随手填下,真正流传千古名扬天下的,也就是那为数不多的几曲而已。
就看李师师一张一张的翻,翻来翻去,倒也留得一些,着实不多,便是更多人翘首以盼,好似真与考科举殿试一般,好似李师师就是殿试阅卷官,好似只要阅卷官选中了,那天子必然喜欢得紧……
天子来日听到之后,那肯定就会高兴不已,然后记住名字,夸奖无数,大才大才,国家栋梁,提携扶摇……
当然,莫俦不会这么简单去想,他想得要深入许多,这般之事,不再一词一作,而在滔滔不绝,抓住一切机会露脸出彩,不断加深印象,在于一个润物细无声……
只待李师师把几十张纸翻过,留得六七张去,便起身来感谢。
莫俦自在感谢之列,状元郎可不是开玩笑,乃至李师师还要单独再来感谢几番:“再谢莫少卿厚爱,今日莫少卿之才,略胜一筹,可当第一。”
倒是左右没有什么羡慕嫉妒恨,也都起身夸赞莫俦之才,羡慕嫉妒恨这种事,向来只在同阶层之内发生,差距太大,就不存在这般事了。
莫俦自也起身左右拱手:“李大家谬赞,寻常之作也,来日若真得佳作,定然第一时间给李大家送来就是……”
李师师自再是一福:“再谢莫少卿。”
就看莫俦左右看了看,忽然一语来:“李大家许是不知,今日可来了一位学士相公,学士相公好似不曾提笔……”
来了,苏武等了许久了,差点以为自己等不到了,心中刚才也稍稍急了一下,不应该啊……
不应该等不到啊!学士那是开玩笑的吗
就看李师师当真一愣,左右去看,却说:“少卿莫要说笑……”
莫俦摆摆手:“岂敢说笑,今日可当真来了一位学士相公,枢密院直学士苏相公!就是那位……”
循着莫俦的手,李师师自就看到了苏武去,上下一打量,就问一语:“少卿当真不是说笑”
莫俦还要开口,苏武却先答一语:“莫少卿自是说笑……陛下旨意还未下来,朝廷的诰命文书也还没有,岂能称学士相公苏某,一介武夫而已。”
虽然虚伪了一些,但装逼就是这个套路,就得这么来。
就看那李师师,当真震惊在脸,心中不免也想,竟是真学士如此年轻的学士!
怎么却又说自己是个武夫呢苏……
好似前段时间哪里听过一嘴,说是有一个领兵打仗的将军,善战非常,也能填词,天子好似也夸过他
是当面这位
李师师岂能不认真立马起身再来一福:“奴家拜见苏学士!”
苏武还笑:“不敢不敢……”
却听莫俦来言:“苏学士才学可是不假,今日怎的不提笔呢”
李师师闻言便也笑着来说:“是啊,莫不是奴家今日这般怠慢了哪里”
苏武微微捋了一下自己颌下并不长的胡须,笑看左右:“非也非也,着实也是刚才在想,想着樊楼里以往都唱的什么词不免也想先贤,大苏学士,小苏学士,秦博士,柳大家……亦或是如今之易安居士……这般之曲,已然绝顶,想李大家要请几曲新词,若是不出得那绝顶之作,又岂能在此献丑”
便是这一语来,满场之人,个个一脸尴尬。
连莫俦都面色黑了不少……
这不是骂人吗
李师师也是一脸尴尬模样,但她何等情商,连忙微微一笑来打圆场:“苏学士不必如此去想,人各有岂能,词曲一道,岂能人人都比先贤本是平仄之乐音,娱人而已……”
苏武闻言,却是忽然一语:“娱人之道,岂不也是文才之道若是娱己,倒也无妨,若是娱人,岂能写得教人耻笑那岂不真成了以己娱人我乃武夫也,战阵杀人夺命的本事,那就是一击要中,出刀见血。词曲一道,在我这里,亦是如此,要么不出,一出就当传扬天下!”
苏武一语而出!
李师师的表情,就看着那本还保持着的笑脸,慢慢保持不住了,似也当场就愣。
再看左右,一个个面色大变,这位苏学士也太狂了一些!
那莫俦更是脸色铁青,干嘛啊这是干嘛啊
这位苏学士还真当自己旷古烁今了人还能狂成这样的读书人还能狂成这样的
也对,他说自己是杀人的武夫……
那他怎么能得学士之名头当今天子,最以文才一道见长……
不知天子听到这位苏学士今日这番言语,又会作何感想
却是众人哪里知道,苏武此时此语,有目的,刚才人家填词的时候,他认真思索了许多事情,那就是要立一个狂放的人设。
世间之事,向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苏武没有那么多能力,像苏轼一样,一辈子填个几千曲。
乃至苏武当文抄公,也抄不出来那么多。
更重要的是,苏武能会的,也就那么些,还都是牛逼炸了的词作,一般水平的,他也不会。
如今得了学士之名,少不得这些事来,没办法了,逼着苏武想招。
什么招我他妈的一个武夫,拔刀就杀人,你别让我写,你让我写,我就让你们都没面子,我还真有这个能力!
以后,少在这方面点我的名,我不好惹,我就是这性格,我苏武一出手,你们就都要相形见绌。
只能这样了!
苏武活得也累。
状元郎莫俦,今日高高兴兴来,刚才也高高兴兴出了彩,此时苏武这么一番话来,他岂能舒爽
不免开口:“苏学士今日之语,着实狂放不羁。”
苏武点头:“诗词,小道尔!不堪一弄……”
意思就是说,这点小玩意,有什么狂放不狂放的我都看不入眼的玩意。
苏武是主动拱火,他知道,文人讲究一点和气,莫俦也不是那种没有一点修养的人,苏武不想和气,就得拱火。
也是莫俦这身份好,苏武看重的就是莫俦的身份,大宋的状元郎,能不牛逼吗
不堪一弄……
场上之人,甚至都有些目瞪口呆了,吹牛逼能吹成这样子,大宋朝也是独一份了。
连一旁的程浩都吓得在拉苏武的衣袖……
苏武仿若不觉,只管再说:“今日李大家在此请词,诸位之才,想来也有不少出类拔萃,但真若想起来,怕是没有一人能懂李大家之心事,更也不懂天子之所念,写来写去,不过尔尔!”
莫俦是有点素质的人,更是有傲气在身,此话再听来,那真是佛都要气得七窍生烟。
只管看莫俦起身,往前走得几步,眉宇一挑:“苏学士能得官家看重,必有大才在身,今日在此狂言,定是才华横溢,还请赐教!”
旁人,那是敢怒不敢言,唯有莫俦,有资格讨教一番,此时莫俦一语来,众人心中大快,甚至也想,状元郎,怼他怼他,干他干他!
苏武板着脸,如今他是学士相公,那岂能没点做派
左右一看,有语:“你们为得今日,想来不知在家中挠耳挠腮搜肠刮肚了多久,只管是李大家一开口,便个个都是奋笔疾书,好似才华横溢到就要漫出来了……不外乎想通过李大家,把脸露到天子面前去,此更乃小道也!”
苏武好似疯了一般,这一语去,那真是把满场之人都得罪干净了,满场哪个不是尴尬大红脸
连李师师的脸面也要挂不住。
却是莫俦来问:“既是如此,那苏学士何以今日也在”
“我今日,恰逢其会而已,我乃京东之人,也不知这樊楼是如此场面,往后,不来就是!”苏武往后,那是真不来了。
他哪里又看得上这此时此刻大宋朝之文坛文人
他此时想定许多事,他得超然物外,还得教这些文人又不喜他又无奈。
更还得坐实一件事,那就是他苏武,是文人圈子里的异类。
这事很有意思,异类是重点,但文人圈子更是重点,不免就是潜移默化,让所有人都下意识把他当做是文人圈子里的人。
但又不喜他,还拿他苏武没办法。
这般做的好处也是有的,那就是苏武可以免去许多文人的麻烦,却又可以在捷径上得到许多好处。
比如,只要接受这一点,再就不会有人轻易怀疑他苏武还谋反造反了。
李师师哪里知道今日就是请几首词而已,还会吵起来,哪怕再尴尬,也还是要来圆一圆:“诸位,苏学士,莫少卿,无妨无妨,文才之事,向来如此,难分高低,读书人有傲气,也是正常,无妨无妨,再坐再坐!”
莫俦哪里还会坐这逼让这位苏学士装成这样了,他岂是那不自信的人
便是一语:“李大家,此事与你无干,既然苏学士如此而言,若是今日就此去也,那天下之人如何看待只请苏学士一曲,好教我等心服口服……我莫寿朋乃天子堂前点的一甲头名,何曾教人如此轻慢”
苏武已然不言,只管开口:“程编修,你来执笔!”
程浩早已呆呆愣愣,甚至想哭,今日是来装逼的,但也没想过要这么装啊……
妹夫,这还是装逼吗
心中念想无数,程浩也连忙那笔拿起来,眼巴巴看着妹夫。
妹夫开口:“来一曲短的,不必浪费笔墨与时辰。”
莫俦靠近过来,昂首挺胸,偏头横眼,只把手一比:“请!”
苏武开口:“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程浩欻欻就是写,心中就急,妹夫,这也一般啊……
莫俦嘴角微微一咧。
苏武继续:“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枝俏。”
程浩心中一定,还行还行,可以可以……但这也接不住刚才那般的大话啊……妹夫啊……
莫俦嘴角微微收了一点,也横眼去看在场所有人,那一个个又是一种翘首以盼,逼都让一个人装了,且看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翻车翻车,最好翻车!
苏武再继续:“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程浩彻底急了,脸上都出汗了,这已然就是《卜算子》啊,这两句真行,已然把逼格顶上去了,但还不够啊,就剩最后两句了,只待写罢两句,程浩抬头看了看妹夫,慌……
莫俦已然低头来看,就剩下最后两句了,这底子一出,高低就显。
苏武还故意顿了顿,起了身,往前走两步,走出坐席,走到程浩身前,环顾四周看了看,再说:“此曲去,那是李大家之品性,官家之所念……”
妹夫,你还说这个干嘛赶紧的啊!
众人屏气凝神,也是陡然泄了一口气去,那李大家也急,一会儿不会真打起来吧
就看苏武最后一语来:“待到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一语落罢,只看程浩奋笔疾书几番,墨迹落定,苏武大袖左右一拂,开口一语:“走!往后,再也不来!”
说着,苏武迈步就走。
程浩好似惊慌失措一般,站起来,抹了抹额头,赶紧追去。
莫俦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一语:“你……苏学士稍待……”
苏学士哪里会等,出门就走,龙行虎步,并不理会。
莫俦也急,低头再去读一遍。
这这……这是好是坏……
这着实有点好……
却听那李大家还在回味:“风雪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好不好你说梅来,那已然极好极好。
却又哪里只说梅呢岂不就是说人
刚才苏学士也说,此言李大家之品性,哪般品性
若是李师师唱来,唱来与天子听,其中之意,岂不动人
岂不就是说他李师师是那百丈冰上的寒冬枝俏俏也不争春,岂不就是告诉天子,我不争什么,只要你心中之挂念就是
更不也说,不论什么时候,寒冬之梅,只为那位官家在等,没有愁苦寂寞伤感,只有开开心心在等……
诸如此类,情绪之间,那真是应有尽有。
既说恩爱,也说相思,但并不悲戚,并不惹人厌烦……更说自己……也说这段感情之坚定……
李师师回味一番,心中有感,抬头去看,哪里还有那位苏学士龙行虎步的背影
却是低头再看,不说自己,也说那苏学士,此番一曲,岂不也是在自述高洁
“我知道了……”李师师忽然莫名其妙一语。
众人抬头去看。
李师师伊一脸惊喜:“我想起来了,苏学士还有一曲咏梅,也是这个词牌,诸位许也听过……”
莫俦就问:“哪一曲”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李师师信手拈来,便又再说:“只听说此曲,乃是湖州于二十万贼寇面前写就……”
便是此语说罢,满场众人,皆不作声。
莫俦开口……吞了吞口水,收回去了。
便是还有苏武一语,此时还在绕梁:诗词,小道尔,不堪一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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